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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三章、岁岁平安(1)(1 / 2)


*

千秋阁都知道圆圆不是阿娘生的,是阿娘在湖上捡的。

阿娘悉心调.教也是准备留着接她衣钵的。

慕伯伯包下了阿娘后,圆圆时常在边上伺候着。

他的嫡女同圆圆一般年纪,“稚子无辜,想卿卿也是从那难处来的,又何必教她蹈你覆辙。”

慕家这位大公子是真拿阿娘作知己,不是粉头玩物。

阿娘为自己赎身那日,清清白白从千秋阁踏出来,素面朝天,身边只一个抱琴的圆圆。

之后,慕伯伯给她们娘俩安置在崇德巷。

彼时,圆圆才六岁不到。

阿娘这轻贱的身份是断进不去慕家那大家族的,宅子里时常有下人来传话,迎面撞见了阿娘,那些个下人也只是不咸不淡一句姨娘,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慕伯伯家中有正经主母,又是嫡长子,管着偌大一个宅子。

圆圆七岁那年,头回在崇德巷这处拜见了慕二叔,慕伯伯的胞弟,他是来找兄长谈去云贵办药的事。

慕二公子未到弱冠之年,此去云贵,山高水远,又雾障潮湿。

“我叫你留下看家自有叫你留的道理。”

兄长多筠笙十岁,慕家上下,里外族老姻亲、宫廷接洽逢迎,全是兄长操劳熨帖。

慕筠笙顶多是个应卯陪衬,虽说也跟着料理家族大小事,但只消兄长在,他万事居安。

兄长远差之前,托桩事给歧臣办,“来,椅桐,拜见二叔。”

圆圆规规整整给慕家这位二叔磕了个头,她微微抬起些目光,只见曲尺罗汉床右手边,侧坐了一清瘦男子,着月白底彩绣莲纹小团花圆领长袍,白色交领中衣。

中衣之上的形容……,她才要细细端详,坐上之人投她一眼。

冷傲肃穆、

下跪者重新伏回身去。

慕伯伯朝胞弟吩咐着些什么,圆圆半听半不听地复起身来,目光最后停在二叔的蓝色系玉宫绦之上——

慕筠笙受兄长所托,要为其外宅的“庶女”找位女先生。

那日黄昏,临走前,圆圆挨二叔身边,要拾掇撤茶盏时,二叔问她话,“会写字嘛?念过什么书。”

他要她写自己名字看看。

就着凉去的杯中茶水。

圆圆蘸了蘸茶汤,在炕桌面上,轻描淡写,再瞧向他。

“周椅桐。

唔,好听好记。”

——

梁京于一片黑色寂静里惊梦般地坐醒。

房间冷气很足,饶是这样,她还是一身冷汗,喉管里如灌了一抔砂砾般地尖锐干涩。

她缩在铜床纱幔里,久久才平息了恐惧之后的喘息。

楼下有车辆晚归,映在幽冥玻璃上的光,像是长了脚的鬼魄,从这一隅径直到那一隅。

她又开始做这些反复无常的梦了。

只是这一次莫名的清楚透彻,从声音到轮廓,再到那周正隽秀的眉眼血肉。

不到凌晨五点,梁京起了高烧。一向早起的陈妈,起来烧早饭,看到她一袭睡裙赤着脚站在楼下的落地窗边,不住地喝水。

“圆圆,你这是作甚呀……”

*

适逢礼拜六,章家爷孙定时会面的日子。

老爷子越活越回去,反正章郁云不能回去,总要提前给他告个假。说是规矩,章郁云私下吐槽过,更像是纪律了好伐。

这日,他和土管局的几位主在玩牌,倪主任连续七把未下庄,厢房里荤话段子满场飞。章郁云唇上衔着烟,烧迷了眼,顺势摘掉搁回缸皿边,半机锋半谗言的口吻喊不答应:喂喂喂,诸位,要不要这么明显,这么着下去,屁股不挪窝,坐到明天早上得了,且还要输掉面子带里子的哦。

倪主任作不受用状,章总面子我们都是见识过的,里子嘛,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话音将落,轮到章郁云摸牌,他伸手从堂子里拈回一张,放在中指上盲捻两下,反扣回桌面上,

单吊一条。

他胡了,章某人人畜无害地笑,气定神闲地数番:

独吊、幺头、门清、自摸、没搭、缺一、板高。

将将起胡的七番牌,

可用章郁云的话来说,关键时刻小个子顶天呀,它起码杀下了倪主任的庄呀,“搬风、搬风。”

众人齐笑,声音随推散的牌一起落进洗牌机里去了。

秦晋今晚没上场但在边上陪小老板,出去接了通电话,在章郁云两手边都站定了定。搬风之际,后者才趁着喝茶的功夫拿眼色问他,什么事?

秦晋吃一颗果脯,砸么味道,一脸轻淡,“章董查点你的……”秦晋眉眼情绪很严肃。

“什么事?”章郁云问出口。

“你先玩牌吧,一句两句也难交代。”他这话分明有点幸灾乐祸之感。

章郁云恨他一眼。

这夜,章玩到凌晨四点,秦晋先回去了,留司机在外面等他。

散了这场牌局,章郁云直接交代司机去满仓道。

到老宅的时候,外面东方已露鱼肚白。章郁云在这里有卧房,他已然悄默放轻动静,还是被养在

庭院的那只德牧泄露了行迹。

狂吠得很,笨家伙。

等洗漱停当,身板才碰到床板,老爷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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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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