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彤刹住车,回头看向后座,“王局,她既然都想不起来了,那就算了吧,您也知道这有多危险。”
被称作王局的男人摇摇头,“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哪能怕危险。再说,你都把她带上车了,不也是想挽回些什么吗?”
方胥有些厌恶别人在她面前打哑谜让她猜,她直截了当的说:“您需要我做些什么,直接开口就是了,配合警察工作是应该的,我尽力完成。”
她这副态度似乎很对王局的脾气,男人把其中一张扑克牌放到她手里,“方小姐,你就是这一张牌。”
方胥接过来看了一眼,是方块六,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另一张红桃A被男人攥到手心,已经有些发皱了,她忍不住问,“那那张牌呢?”
男人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苍老,他望着远处陵园的方向,“这张牌牺牲了。”
孙彤的眼眶有些红。
车子缓缓从铺满落叶的深秋公路上驶过。
方胥从他们嘴里听到了她以前的故事。
……
省级刑侦总队这两年一直在查一个案子。
大批军火远售海外的跨国刑事案件。
线人们提供的线索很有限,只是听道上的传言说,陆家从民国时就一直做军火生意,八国联军侵华时,那一代当家的豪气,曾将军火全部捐给过军队抗敌,于是建国后陆家卷土重来时,上面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传言颇具几分传奇色彩,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着倒像是个哄小孩的故事。
然而传奇归传奇,根据线人们的说法,陆家后来的生意越做越大,光是建造在海外的私人兵工厂就不止一处,国内似乎也有几处,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它们在哪。
也许是在还没被开发过的荒山,也许是在闹市的某个偏僻钢铁厂,也许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兵工厂,一切的一切只是传言罢了。
不得不说的是,陆家这几辈人,洗钱和交易的手段都相当高明,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尤其是陆家这一代的少东家。
之所以闹出事情也是因为土耳其的一次特大恐怖袭击案件里,国际刑警从恐怖分子手中缴获了一大批军火,这才查到了中国的交易线。
双方对接过后,省级刑侦总队接了这个案子。
那个时候,队里刚来了一批新人。
一批很优秀的年轻人,还带着刚从校园里出来的朝气和稚嫩。
其中有一个年轻人长得很好,模样比女孩子还要明艳,而且身上总带着股玩世不恭的痞气,半分警察的样子也没有——他时常半开玩笑,说自己很有做卧底的天分。
队里的领导测试过他。
这个年轻人机灵,聪明,反应也够快,虽然只是新人,但随机应变的能力却比任何一个老刑警还要好。
后来,他收到一副牌。
队长对他说,“抽出一张,以后这就是你的代号,我们会给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
他抽出一张红桃A,问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队长冷静的拍了拍他的肩,说:“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卧底,你愿意上吗?”
年轻人笑了笑:“我天生就是做卧底的料,当然非我不可。”
后来,这个年轻人离了队,除了那两个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
方胥那时也被蒙在鼓里,她是那批新人之一,虽然优秀,却远不及他耀眼。
他们同班,从大学一路走到刑侦队,年轻的男孩子曾对她说:“如果七年之痒你都还没有厌倦我,能不能委屈下嫁给我。”
可说过这句话的意气青年,在刚刚进入刑侦队三个月后,就和她提了分手。
什么理由都没有,他分手分的干净利落,就像他的人一样潇洒肆意。
然后,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方胥抑郁了很久,三个月后,他们跟进的案子有了进展。
队长说,根据可靠的情报,陆家会在海上出一批货,数额很大,少东家亲自出面。
所有人都兴奋难当,没人知道这是那个年轻人提供的线报。
但那一次的行动,却因为第三方海盗的出现而失败了。
海盗似乎也是奔着军火去的,公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潜伏在游轮中的便衣警察们只能放弃守株待兔,主动亮出枪械。
也是在那一次里,方胥中了枪,差点命悬一线。
打了草惊了蛇,他们这次没有成功,便再也不会有这样宝贵的机会抓现形了。
不过这世上,福祸总是难料。
方胥躺在医院的时候,一个面容清冷的青年男子来看她,某位领导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们的核心目标人物,陆家少东家陆忱。
一切事情好像又有了转机。
方胥面临了和当初那个年轻人一样的选择。
队长说:“能接近陆忱,这件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你既然误打误撞救了他,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而且找到证据之后,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方胥接受了这个任务,对她来说,分手之后不管是和哪个男人在一起,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为此还能对案子造成新的进展,她简直求之不得。
队长让她抽了一张牌,她抽到的是方块六。
“方胥,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卧底——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没有必要的话,他也不会联系你。”队长将纸牌小心放进她的口袋里,说:“记住代号,他是红桃A,你是方块六,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