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欢欢一瞬茫然,搞不懂他想玩什么把戏,别不是就想这么糊弄过去了,于是气恨恨地瞪着他。
莫从石收起那一副欠扁模样,稍正色了些,扇子款款而动,“皇天一门,至为霸道,不止体现在功法上,还有对修习者的要求。再怎么辉煌百年,横行那方,也就出了掌门一个符合功法的天纵之才,可见其严苛。”
葫芦上听着的小弟子满脸不在意地掏掏耳朵,天纵之才怎么了嘛,还不是灭门了!
巫娴此刻也来了兴致,“皇天真君可是想出了办法?”
“皇天门强在皇天,弱也在皇天。却还能风光百余年,必定不只有皇天。”萧启沉吟着说道。话语多绕,听得有些人一脸纠结,却也点醒了旁人。
南华清终于把目光从那奇特的灰扇上移开。
“啪”地一声扇子合上,莫从石看到点出要处的是这家伙,神色不太痛快地接着说,
“若皇天常驻,也能保宗门千年无忧,试想谁敢来犯有一位真君潜修的地方。可是修到元婴期的大能,若非寿元将近,谁会不愿意为了更进一步去寻找机缘,而甘愿苦守一地呢?”
那必定不能啊!
台下的朝师姐心想:若她突破到了筑基期,便会想着金丹期,等到了金丹期,又会不甘心止步于此了,与天争命,修士本能啊。
“所以就有了皇天著象?真君是要以奇宝镇守啊。”巫娴跟上思绪。
跟萧启一起来的同门默默咽下了一颗聚灵丹,跟妖蜂一同沦为背景。
南华清瞄了下擂台一角。
“不错。”莫从石颌首。
“除了功法卓绝,此人似乎还得到了一个炼器传承,越过燕宗,横出当世。不知从哪抓来一水中怪龙,便要炼化。”
萧启赞叹道,“擒龙作象,好气魄!”
“你说什么?”
正听得入神,南华清耳边却好一阵听到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又不清晰,她干脆回头问道。
那弟子被她吓了一跳,见是位看不出修为的师姐,也神色纠结地回话了,“我……看过一枚古简有说到过此宗门,虽是寥寥数语,可它有提到……此门建在天过山之周。”
细语一言,惊诧一片,这怎么可能呢!
南华清皱了皱眉,她虽还对修真界很多事知之甚少,但通峰应原的大体方位还是明白的。天过山位于应原陆极西,山之阳处便是殷水之源。
殷水……那可是凡人国度!
这自古修真门派,哪有建在凡俗近处的,别的不说,光是灵气薄弱至无,易招凡人因果两点,就足以打退所有人的心思。
忽然,她念头一瞬通达,又舒缓了眉目。
祸之福所倚,皇天就是要别人不愿来,不敢来,嫌弃着来。可立宗修行,弟子不可离灵气,看来这镇守宗门的奇宝,便是关键所在!
“既是奇宝,就有成炼之兆。那怪龙,皇天以异火火焚其身,炼入法宝中,冲天宝气惊动应原,更是近三百年内无二的奇宝异象,诸位大能纷至沓来。最近的殷人更是隔山见之,纳头便拜,恰逢殷地大乱,朝象祷告之声从未停歇,你们说……”
莫从石骤然停下,冷笑一声,“这沾染了凡俗因果的灵宝,它还会是修真之人心心念念的灵宝吗?”
修真界的因果,指的当然不是凡俗僧人所言的来世今生、善恶果报,众生成佛等言于他们更是戏论,只是凡人因果踏上修途后再不可沾,这是宗内前辈屡屡教导过的,众同门深以为然。
试想若修士能随意插手凡人之事,江山易手、皇权更替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最后凡人界完全沦为修真者的附庸,何其可怕。
“这殷地之事,皇天不知,各地欲夺来灵宝的人更是不知。来应原地游历的卦子算到了,却不知为何闭口不提此事……”
旁听的静阳峰小师妹听得深入其境,忧心忡忡,“那、那皇天真君保住镇门奇宝了吗?”
“那必定的,你笨啊!”葫芦上的小弟子摇头晃脑,大有说教,“人家皇天门好歹延续了百余年,定是真君大发神威,奇宝退敌。”
朝师姐瞥瞥他,翻了个白眼。
活该没师妹喜欢你。
黎欢欢自然不是笨人,她一错不错地看着莫从石。这厮怎么莫名其妙说到皇天著象了,擂台上讲故事好玩吗?
细细想来……皇天门近患已解,远虑犹存,偏偏皇天真君毫不知晓凡人因果之事,再联想到灭门之日也不久远,众人竟只知奇宝之威,不知奇宝之患也。
她忽然眼神一荡,只觉胸中怒火更加高涨!
这厮、这厮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
“你竟敢说我鼠目寸光!还说我蠢?!”
众人注目下遭此挖苦大辱,黎欢欢不假思索地祭出法器向那还在侃侃而谈的男修袭来。
“哎、不是!黎师妹!”萧启身边的那位同门本就皱着张脸,感觉到阵法破坏,一下大惊。
为之晚矣。
看着台上又起波澜,没有大比的众同门也转移了目光,谈论皇天的声音渐小。
“慢着!”莫从石早就防着她,从原地飞跃而出。远处妖蜂骚动起来,他也没理会,“谁说这里只有你蠢了!”
“聪明人,可早就做好了抉择。”
“差得只是机会。”
南华清眉梢一挑,染上笑意,这个“聪明人”本没有机会,这厮注意到了,给他创造机会。
“你有心无胆,我便借你一胆!”莫从石喝出一声。
乌雉蜂蜂拥而至,朝失了防御的修士涌去,而灵力耗尽的人,早就败了。
斗台上局势混乱,周围弟子却还不到目不转睛的地步,只因蜂群一处涌向撤了阵法的四人,一处的朝向却是……
乐水正目光沉沉依持着法器,看着那四人奋力抵抗,阴险地说,“师弟,也是时候了。”
“正是时候。”
练气十层的弟子应和了一声,手上却毫不含糊,当胸一掌轰至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