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几遭,她看慧静的目光不对了,“妖兽想要你的命,你不除它?”
而且这实力,也不像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啊……她还是见过筑基师叔擂台打斗的好吗。
“阿弥陀佛,”慧静低吟一声,“它既伤不了我,我又为何要取它的命。”
南华清突然笑了出来,她看着慧静,“若是修士要伤你呢,也是如此吗?”
慧静颌首。
这样的慈悲吗……
她来了玩心,又带着些认真道,“若这修士伤不了你,又坏心一起去害别的道友,你会对道友施予援手吗?”
“这是自然。”慧静肃穆。
“那你会杀了他吗?即便他未得逞,道友无伤。”南华清声音微微发冷。
“这……”慧静犯了难,神情一动,眉眼更添了些鲜活,不似千座一面的高堂佛像。
他捻起佛珠,未见如何动作,淡淡金黄笼罩了二人,青岩木上方环绕的瑰蛇吐了吐长信,盘缩回去。
“我修佛,意反璞归真,真如生灭。”慧静垂目,竟连小僧都不自称了。
下一刻,
“小僧不愿去想‘如果’之事。”
南华清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她头也不回,承涛剑疾如闪电直追蛇身,断成两截掉落在储物袋内。
“施主。”慧静忍不住出声。
“你别喊我施主。”南华清离他已有小段距离,声音仍然清亮如在耳边,“我从未布施与人。佛说施主修真像,我却觉得,还不及手中一把剑来得更真。”
等布施者漏尽,弱者又该等待何人的垂怜呢。
“……好,道友。”慧静跟上。
走了良久,他手中的佛珠转得越快,终是出声,“华清道友,你是不是也不识路啊?”
……就你多话。
***
轰隆一声,女修从洞壁摔落,狠砸到地上,让人见之生疼。
毕千兰神情再不见一丝镇定,非常慌乱,她是想谋夺功法,但这一切计谋都是建立在孟丘无留着她的基础上。她没想到他竟这样阴狠至毒,现在就要杀人灭口。
孟丘无手里有玄阶下品的符宝她可是知道的,激发出来可有筑基初期的威力,加上修为差距太大,她根本没有一分胜算。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孟师兄……孟师兄!”她往前伸着手,不知道想握住什么。
孟丘无居高临下,看不清神色,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收了回去。
毕千兰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
他慢慢蹲了下来,看着毕千兰血渍之下尤有明艳,想起初见时色若春花的面容,他是真的有心动过的。
孟丘无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道,“你看看你,连求饶都不愿狼狈……”
毕千兰心下一沉。
他将女修耳旁的发绾至脑后,毕千兰一动都不敢动,任他作为。哪怕这是一个简单的水净术都能做得更好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了呢?
孟丘无仍有闲心分想,变得跟那些依附男修的低阶女修一样,跟那些炉鼎就差一个采补之术了。或许是随着一起入宗的人修为的提高而她毫无寸进,或许是她开始精心打扮花枝招展,或许是她不断地问自己要灵石丹药开始。
谁知道呢。
反正,他是没有变过的。孟丘无这么想着。
兵刃带着令人生寒的气息劈下,毕千兰猛然起身往他胸口一推,往出口狂奔。这一击的失手,让他有些诧异。
“不自量力。”孟丘无目光黑沉,拔腿就追。他知道一部地阶功法的诱惑有多大,绝无可能放过她。
来时的机关已经被毁坏了不少。毕千兰将一切牢牢记住,手中为腰间的铃铛不断输送着灵气,丝毫不敢怠慢。身后的气息在快速靠近,她只恨自己御风术练得太少,跑动得不够快。
终于——
她看到了那块石板。
和守在两边的石狮。
毕千兰只来得及将小帕形法器扔到石狮口中,身后的攻击就到了。她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被击飞到石板对面。
天助我也。
孟丘无刚踏上石板,就见她目光嘲弄,将法器引爆了。
而过来的时候,石狮是没有被惊动的。也就是说,这个机关是完好无损的。
“你该死!”孟丘无暴怒,望向前方转而不见的身影几乎要择人而噬。
一片厉光迎面而来。
逃脱的毕千兰没有放松,她很清楚这些小手段可以拖延时间,却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她只能一边疯狂地往铃铛大量输送灵力,一边往洞口飞奔而去。
要不是不能用土遁符……毕千兰咬牙切齿,这天杀的洞主。
另一边,孟丘无解决了危机,再也没有逗弄的兴趣,运起身法一路疾行。他横霸外门多年,习得身法又岂是区区御风术、轻身术可比。
小看了一次这女人,他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绝不能有任何失手!
玄阶符宝内的灵力在方才用过后,只剩一次了。
符宝不同于法宝,是符修制出的具有法宝威力的符器,从某种层面上也可以说是符篆了,毕竟用一次少一次嘛。
眼看好不容易得来的玄阶符宝只剩一次威力,怎能不让他心痛。
待他抓到毕千兰,一定要……
孟丘无阴沉的面容一愣,继而警惕四周。
毕千兰仰天躺在洞口不远处,乌发挡去了脸庞,腰腹一片血红,似是被妖兽所袭。
孟丘无慢步走去,捏着符宝随时准备一击。待他走到毕千兰跟前,灵气一探,果真是重伤。她胸口不可见的轻微起伏,尚有一息残存。
周围没有异动,他轻松了口气,收起了符宝。
杀一个区区练气五层,还是几乎死了的,何须动用底牌。
“毕师妹,这回啊,可是天都要你死在我手里。”孟丘无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一刀挥出!
“铛!”
一声清脆仿佛来自天边,直颤人心。
孟丘无好像听不见似的,刀也如常落下,将女修腰腹刺了个对穿。
这下,是真的无声息了。
孟丘无满意地收刀,连去搜刮储物袋的想法都没有。她的东西都是自己给的,有什么破烂他会不知道?
女修身下的落叶染上鲜红,而离去的男修胸前掉落的叶依旧青黑如墨岩,与树根的玉石色仿佛两个极端。
孟丘无忽觉胸前一下刺痒,扔去叶片后乱刀将树毁了个干净,不屑离去。
杂乱的叶片树根中,一个小小鼠头冒了出来,眸色乌黑发亮,鼻子耸动嗅了嗅,又一头栽到残叶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