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这说明,我能嫁给季先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宋冉冉和季时序离开意大利,第二站选在瑞士。
以莱芒湖为中心,走过日内瓦、蒙特勒和洛桑三大湖畔城市,将湖光山色尽览眼中,两人抵达瑞士行最重要几个目的地之一——少女峰。
李桃得知宋冉冉和季时序将蜜月旅行定在欧洲时,力荐两人攀登欧洲屋脊阿尔卑斯山。考虑到珠穆朗玛峰之行给她留下的遗憾,宋冉冉看旅行攻略时便特意留心了阿尔卑斯山脉周边的山峰,挑中了被称为“欧洲之巅”的少女峰。
少女峰海拔4158米,是阿尔卑斯山脉最高的山峰之一,虽然海拔不及珠穆朗玛峰的一半,但却拥有整个欧洲境内海拔最高的邮局。
宋冉冉在攻略上看到邮局的介绍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给最爱登山的李桃寄去一张来自少女峰的明信片。
宋冉冉和季时序登峰的那天天气极好,乘坐齿轮小火车从轻纱薄雾、绿草如茵的山脚一路蜿蜒盘旋而上,抵达了被冰雪覆盖的斯芬克斯观景台,在白云和霞光之下遍览阿尔卑斯山脉的全景与四国风光。
从观景台出来,穿过冰宫和冰雪乐园,两人登上少女峰顶,在峰顶邮局选好明信片,盖上了欧洲海拔最高邮局的邮戳。
排队寄出去时,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冉冉宝贝!你是和季时序来这度蜜月吗?感恩上天垂怜,没想到我们居然这样也能碰上!难怪我去唐人街算命,巫婆婆说我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会有命中注定相遇的贵人……”
听多了德、法、意和罗曼什语,鲜有人发声的峰顶突然冒出一句发音奇怪的生涩中文,并夹杂了几个难以用中文形容的俚语。
乍一听,让人有些怀念。
再仔细一听,还有一点耳熟。
宋冉冉转了转眼珠,带着疑惑的目光回身望去。
对方已经一脸激动地蹿到她面前,正要一个熊抱,往她身上扑:“冉冉宝贝真是你啊!我想死你啦!”
没抱上,被旁边的季时序以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冲锋衣衣领,提溜到一边:“约瑟夫先生,请注意一下,男女有别。”
约瑟夫似乎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毫不在意,露出两边俏皮的小酒窝,弯着那双湖蓝色的大眼睛,自顾自地说:“难怪我师父总强调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季时序不肯告诉我你们去哪度蜜月,我就在这里天天对你日思夜梦夙夜不懈,结果你瞧,今天就遇见你了……”
宋冉冉:“……”
“你不是在波士顿跟乐团巡演?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迟疑了一会:“你又翘了金色大厅的演奏会?”
约瑟夫连连摆头:“不不不,没翘这个。”
宋冉冉稍稍放下心来,正想问他怎么一个人来这。
“我翘的是巴塞尔赌场音乐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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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同志,马萨诸塞州出身,年纪轻轻便展露绝佳的音乐天赋,被波士顿知名乐团邀请入团,担任首席小提琴手,偶尔兴致上头了会弃小提琴转投三角铁,甚至还偷偷跨行当了一回编剧。
天赋惊人,能力突出,却屡屡翘班,总是逼得乐团指挥满世界捉人,宋冉冉远在江城,都被人指挥打过多次电话问是否知道约瑟夫的踪迹。
在少女峰寄完明信片,宋冉冉和季时序带着约瑟夫回到居住的小镇。
“你乐团的指挥现在就从巴塞尔过来,这几个小时你就在这待着。”
宋冉冉在楼上收拾行李,季时序跟波士顿乐团的指挥通完电话,等约瑟夫狼吞虎咽地用完餐,拿麻绳把人捆了,锁餐桌椅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约瑟夫一脸不敢置信,见季时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也知道卖惨没用,遂指天指地发誓:“我不会当你和冉冉宝贝的电灯泡的,我很识趣,你放了,我现在马上就走,绝对不打扰你们,我发誓。”
“跟电灯泡无关。”季时序轻描淡写道:“水跟食物你低头就能吃到,其他的东西都别考虑,巴塞尔离这里也就两个半小时车程,你家指挥舍不得饿你。”
约瑟夫:“……”
宋冉冉提着行李箱下楼,看到这幅场景,愣了几秒。
约瑟夫赶忙呼救:“冉冉宝贝救我!你老公太不是人了,居然用我玩瓮中捉鳖,没有良心。”
季时序对他的控诉全不在意,接了宋冉冉手里的东西,就要拥着她往外走:“都收拾完了吗?”
“嗯,给屋主的小礼物我放在床头了。”宋冉冉冲他笑笑,出门前,又回身看了一眼幽怨地目送她离开的约瑟夫:“指挥说因为你的缘故,乐团演奏往后拖了两天,这两天都是请当天乐团先顶上的,让他欠了音乐厅和当地乐团一个好大的人情。我知道你能解开这个绳结,但是你这次如果还跑,我就跟指挥商量波士顿的婚礼不邀请你出席。”
约瑟夫怔了一秒,默默点了点头,松开了悄悄背在身后动作的双手。
“我已经跟指挥求情了,只要你答应以后不要再随便翘演奏会,有事都先找他商量,他这次就不计较了。”她眨巴着小鹿眼,露出半边梨涡:“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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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镇出来,宋冉冉和季时序乘坐观景列车横穿瑞士,冰川列车在10月中旬已经停运,两人预订了金色山口快车从蒙特勒到琉森的全段。
从晶莹透彻的蓝绿色湖水,到绿草茵茵的山间牧场,到琳琅满目的葡萄园,再到阿尔卑斯山脉沿途的湖光水色……透过大而通透的玻璃窗,阳光和浮云连着一望无际的山野与田园,一片浩瀚的自然之景赫然呈现在眼前。
宋冉冉和季时序坐在窗边,眺望窗外渐渐铺开的风景。列车里的乘客不多,都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难能可贵的安逸。
两人的对面也同样坐着一对年轻男女,没有像宋冉冉和季时序一样十指相扣,两人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似乎在闹脾气。姿态疏离淡漠之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亲昵。
女生似乎有些不舒服,蜷缩在座椅里,盖着薄毯。眼睛却始终张得大大的,贴在窗前直直盯着山野牧场间悠然漫步的牛羊。
男生脸色不愉,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拿药:“姜可可,你到底吃不吃药?”
“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吃这么频繁啊。医生也说了,这药得饭后再吃,我们都没吃药,怎么吃药哦。而且啊……”女生闻言转过头,可怜兮兮瞅着他:“它真得很苦,非常非常苦,你要是尝过的话就不会逼着我吃它了。”
男生静默两秒,轻扯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过。”
“啊?”
男生避而不答,抬眸看向不时望这边一眼的宋冉冉,和察觉他的视线望过来的季时序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问宋冉冉:“你好,我下一站可能要下车买点东西,能麻烦你照看一点我的女……”顿了顿,接着说:“同学吗?”
宋冉冉沉默了两秒,轻轻点头:“好呀。”
等到男生下车,女生一改之前的颓丧,趴桌上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宋冉冉和季时序:“我叫姜可可,江城的。刚刚那个臭着一张脸的男生叫苏见言,是我三年同桌。”
宋冉冉也跟着自我介绍。
姜可可:“你们是哪里人啊?也是来这里毕业旅行吗?我们等会到少女峰就下车,去那边滑雪,你们打算去哪啊?”
姜可可这一路都没遇上中国同胞,英语又是个半桶水,只能听和写,基本张不了口。自从离开祖国土地后就开始当哑巴,全靠同桌与人沟通。这次终于碰上两个说中文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没几分钟就把自己个的情况全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