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傍晚,一家三口准备去杨家赴约,苏清禾拿了一个大瓷碗,装了一碗蘑菇肉酱带去。杨家离苏家不算远,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就看到杜大娘在门口忙进忙出的,看到苏清禾他们三人,热络的上来打招呼,将人请了进去。苏清禾天天地叫了一声杜姨,并递上那碗蘑菇肉酱,说:“家里新做了一些吃食,迫不及待就给杜姨带来了,您一会儿晚上可得尝尝,告诉小禾好不好吃。”
杜大娘惊讶地接过了碗,摸着苏清禾的头,看向了刘氏,刘氏微笑地点点头,示意的确是苏清禾做的,她只是帮忙打了打下手,这下子杜大娘倒是觉得欣慰了,笑着对刘氏说道:“这可好了,这丫头懂事了,能帮你分担不少,你也能轻松一下,不用那么累了。”刘氏摆摆手,示意苏清禾以前就很乖巧听话,常常帮自己做家务。杜大娘便佯装嗔怒地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女儿能干听话,哪像我家这个,真真是个皮猴子。”
一旁的杨心月叉着腰,嘴巴撅得老高,辩解道:“我哪有,我也很能干的。”大家都笑了起来,苏清禾悄悄附耳在杨心月耳边说:“看看,你的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惹得杨心月作势就要打苏清禾,两个小姑娘就在屋子里追了起来,杜大娘转身就对刘氏说:“你看看你看看,自己皮,还要拉着你家小禾。”刘氏也只是温柔地笑笑。
杜大娘是一个身材高壮的妇人,眉目虽然说不上多清秀,但是却很耐看,常年劳作导致的小麦色皮肤,站在白白净净又瘦弱的刘氏身旁,是两个极大的反差,但是杜大娘却很喜欢同刘氏相处,她为人温柔善良,不与人争,性子又很温和,同那些个村上的长舌妇比起来,显得文雅的多,丈夫苏大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所以杜大娘乐意同他们家交往。
“大妹子,你在此歇歇,我进去忙着晚饭,一会儿就好,今儿个昭儿回来,他爹高兴,多打了两壶酒,晚上跟你们家老苏可要好好喝几杯了。”
刘氏连忙站起身来,就要一起过去帮忙,杜大娘连忙拒绝,哪有让登门的客人下厨的道理,刘氏却执意一起去,比划着说,乡下人不兴那个,看着你一个人忙活我坐着过意不去,杜大娘拗不过,这才同意。
另一边,杨心月的闺房里面,两个小姑娘并肩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苏清禾愈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看着桌上一堆的头绳头花,竟然满心羡慕。自己家条件不好,穿的戴的,常年清汤寡水。
“小禾,我爹这次在镇上做活做得好,被东家夸了,得了好多赏银,给我带回来好多头绳,你自己挑一个。”杨心月将东西在小桌板上一字排开,让苏清禾挑选。
杨心月的爷爷杨大爷是村子里有名的猎户,父亲杨大叔又在镇子上做木匠活,母亲杜大娘也是料理家务,养猪养鸭的一把好手,家里过的有声有色。苏清禾知她家里条件好,是真的舍得送些小物件,只是一时不太好意思,便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
“你别不好意思呀,那既然这样,我便做主替你选了。”杨心月反复看着桌上的头绳,又看看苏清禾。“唔……有了,那就这个好了!”她从一堆头绳中,捡出一条鹅黄色的,作势在苏清禾的头绳比了比,说道:“这个就不错,很配你,我就送你这个了。”
苏清禾今日穿了一件白色上衣,领口和盘口附近被刘氏巧手绣上了嫩黄色的花蕊,来遮盖破损的地方,倒的确与杨心月手中的头绳相配。见苏清禾一副犹豫着不肯接的样子,急性子的杨心月直接开始帮苏清禾戴起来:“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两谁跟谁,我还有七八根没带过呢,根本带不完,你就收下吧……等一等啊,好了!快去照照镜子。”
杨心月兴奋地拉着苏清禾去照铜镜,这一面镜子是去年生辰的时候杨大叔送她,也花费了三百文,毕竟铜镜在乡下,还是个稀罕物件,平时杨心月都当个宝贝似的,轻易不给人看。
苏清禾看着镜子中的少女,与自己初来乍到在水下见到的那个少女鬼魂如出一辙的五官,眼睛大而突兀,眉毛寡淡,嘴唇很薄,典型的“福薄”长相。不算多美貌,也不算丑。与俏丽妩媚的苏清兰比,自然是不如的,与圆润娇憨的杨心月相比也是不如的,甚至都不如自己在现代的长相,唯一要说的优点,怕是挺翘的鼻子和比较白皙的皮肤吧。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过于瘦削的脸颊,因为这几天的油水,似乎稍微饱满了一下,头上带了鹅黄色的头绳,总算也显出一股子少女的活泼和灵动出来。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是比王小菊好看许多。”苏清禾气呼呼地想。
这时,外间有了响动,像是有许多人进门的样子,“也杨心月许是哥哥他们回来了,我们出去吧。”苏清禾点点头,同杨心月一同走出了房间,果然是杨大叔他们回来了。
杨大叔热情地拉着苏大,打着招呼:“老弟好久不见,今日可要好好陪我喝上两杯。”苏大也高兴地应了。后头跟着进来的是杨大爷,他是个和善的老人,话不多,平时同老伴一起住在小儿子家,也常常到大儿子家帮忙,看到家里来了客人,也笑呵呵地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