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奏说一切都交给他,迷漫那颗还稍稍吊起的心脏总算平平稳稳回归原位,他听话地跟在成奏身后,与队友们一起下了楼。
小区楼下围着的娱记一看到楼道口出现的众人,立刻像一堆蝗虫那样围扑了过去,一群人拿着话筒往最中间的两人嘴边怼,另一群人举着手机或相机开了视频直播。
成老师请问您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接迷漫?是迷漫向您求助的吗?
迷漫你对网上流传的同性绯闻有什么解释吗?
成老师您跟迷漫是朋友关系吗?
迷漫迷漫,现在很多网友都在指责你偶像失格,你怎么看?
成老师……
迷漫……
镜头里的成奏似乎本来并不想理会这群娱记,实在被堵得烦了,黑着脸一把拿过差点就要戳到迷漫脸上去的麦克风,凌厉的视线向四周一扫,待到嗡嗡乱叫的人群乖乖闭了嘴,才拧着眉头严肃说道:“偶像失格?跟同性朋友拥抱一下就是偶像失格?怎么着,难不成偶像都是病毒,不能碰别人?”
在场众人全都慑于成奏的巨大气场压迫,呆若木鸡。
成奏扫视一圈众人,继续说:“现在的娱乐媒体凭一点信息就捕风捉影断章取义,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污蔑成黑的,颠倒是非捏造事实,你们光看到那几张照片就认定了迷漫在谈恋爱,但凡你们舍得再去稍微了解一下就该知道,昨天晚上在火锅店的除了迷漫,还有我!”
四周一片被戳着脊梁骨骂又没话反驳的娱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事情走向震得有些恍神。
成奏伸出没有拿话筒的那只胳膊一把揽住迷漫的肩:“我跟小漫合作了跨年舞台,还都是FU跨年晚会的代言人,聊着聊着觉得很投缘,就约一起吃个饭,至于你们说的那个迷漫的男朋友,那是我的好友,人家西式教育下长大的,拥抱是礼节。”
“还有——”成奏把话筒塞还给娱记,依旧掷地有声地说,“我跟迷漫同年,他比我还大了几天,你们叫我老师叫他迷漫,算是在内涵我长得比实际年龄老吗?”
成奏都快记不起自己在这个世间活了多久了,人与人之间的那点社交艺术,他早就掌握得淋漓尽致,他也知道但凡在娱乐圈混,就不好跟娱记闹得太僵,所以他先斥责了一通,再以这种玩笑式的调侃结束紧张的气氛,彼此都不会太尴尬。
果然,人群中爆发了第一记笑声,接着就连成了片。
成奏把迷漫更拉近了一些,说:“小漫,你讲两句?”
迷漫这时候才抬起微垂的头颅,一双眼睛眼尾处点缀着淡淡的红,他肤色本就偏白,彻夜未眠的疲惫在他的眼下留了淡淡的青,这样只衬得白的更白,红的更红了。
像只哭过的兔子。
“——其实只是个误会,”迷漫对着镜头的笑精致、苍白,“大家也为这个事忙了一晚上了,都回去休息吧!我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然后我也会虚心听取网友们的建议,以后努力提升自己,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
至此,事情差不多定性。
迷漫又一次坐上了由成奏亲自当司机的副驾座,他刷着微博,为那些突然帮他说好话并且盖章乌龙事件的营销号感到惊奇,啧啧地数声感叹:“这是公司终于舍得给我买公关了?真是又势利又差劲!”
“商人都是这样的,”成奏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当你有价值的时候你就是宝,当你的价值评估有风险,他们就会为了求稳而放弃你。”
“我明白,”迷漫说,“所以今天的事真的是多亏了有你。”
成奏手指动了动,瞳孔里的光也跟着晃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我?”
“我一个人倒霉就够了,怎么还好意思拉你下水。”迷漫揉了揉脸,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成奏没说话,只默默把车内空调往上调了几度。
汽车刚到FU电视台的停车场,迷漫就自发醒了过来,他解开安全带就要去开车门,被成奏一把抓住了:“围巾围上。”
迷漫看看成奏手里的红色针织围巾,再看看撇过脸的成奏,笑了:“好啊。”
燕燕还在原地站着,空洞的视线一路尾随着迷漫。
周围随行的人太多,迷漫也不好停下来去跟燕燕说话,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回头对形状恐怖的女孩甜甜地笑了一笑。
成奏看到了他的举动,心里的某一角又软了下来,他往迷漫身边贴近了一步,肩膀碰着肩膀,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推断没错,燕燕所站立的那块地方应该就是她的尸体被困住的地方,当年停车场施工,案发时又正好是周年庆典,那日工人们全部放假,凶手有可能会利用现场工具把尸体掩埋进施工地下,以达到最佳的藏尸目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起这个话题,迷漫就有点紧张,他搓了搓手指,小小声问,“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怎么挖?”
成奏拨拨食指上的细环戒指,示意迷漫看过去:“这个戒指是我在墨脱的一间古玩店淘的,懂行的人都知道价值连城,我仔细观察过停车场的地板,可能是当年施工时偷工减料,有些地板砖已经裂缝了,燕燕站着的那块就有缝隙,我试了一试,这个戒指刚好可以掉进去。”
“啊!我懂了!”迷漫双眼跃起欣喜的光,“咱们借口找戒指,明目张胆地挖。”
这一回成奏倒是对迷漫刚说的“咱们”没有任何反驳,他挑眉,往前方抬了抬下巴,“先别急,看着点儿路,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