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师满脸畏惧,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你们讨厌我,希望我最好消失,但很不幸!现实是你们必须要忍受我,并且活在我的阴影里!”陆笛目光阴郁,他的怒火像是有实质的刀锋,刺得在场两人连连后退。
“有时候我懒得计较,也不想辩驳你们的虚伪,说什么需要我,你们只会在危险的时候把我推出去!”
女教师动了动嘴,没能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胡琴!你想说这就是我职责,我存在的根本原因!”陆笛的声音忽然由高到低,换成隐含威胁的平稳语调,“所以你们也最好明白,不要事后对我指手画脚。只有面对危险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可是你没能让大家避过危险。”
西装男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陆笛的目光注视下飞速消失,他咬牙坚持着把话说完,“今天有多危险,你心里不清楚?如果……我们就全完了!”
西装男看似口没遮拦,却在涉及到某些部分时,及时闭嘴,省略掉了关键句子
“总之,假如你在第一时间冲出去,解决掉凶手,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不可能的。”
女教师忽然说话了。
她用颤抖的手捂住脸:“次声波攻击的那个仪器,启动之后就不会停止,杀了摁下按钮的人有什么用?还得破坏仪器,陆笛脱离身体之后,你让他怎么快速解决一个没有生命的仪器?”
“他可以控制凶手砸掉机器。”西装男坚持。
陆笛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有人在我眼前倒下之后,我就控制着身体也倒下去,因为监控摄像能拍到这些,我看到了可怖的景象,并且感到头痛,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我准备脱离身体的时候,声波干扰弹到了,于是我意识到是次声波,足以让所有人死亡的致命攻击。攻击停止之后,我才听到垂死的哀嚎……就像现在这样。你这样质问我,看来是见识过次声波攻击?你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做出正确决断?”
西装男:“……”
这不废话吗?
谁会忽然感到头晕、恶心,四肢无力的时候马上想到次声波攻击啊!
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接受过专门训练,脑子里没这个概念,华夏更是从来没有遭受过次声波武器攻击。
“抱歉,陆笛。”女教师艰难地开口,“是我们想当然了。”
陆笛不说话,他在回忆。
回忆那个巨大而无形的怪物,穿过大楼与墙壁,瞬间充斥了拥有十层楼的商场——次声波武器的威力,恐怖得让人做噩梦。
陆笛的手指也有些颤抖,他轻轻吁了一口气,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可是后来,你不应该跟官方的人接触交谈。”西装男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个装了仪器的花坛,焦躁不安地低吼,“以前他们是在商都几千万人口里寻找‘幽灵’,现在呢,只需要在一千多个人里面找了!你还能隐藏多久?我们还能隐藏多久?”
陆笛像看傻瓜一样看他。
在西装男再次爆发之前,陆笛慢悠悠地说:“在我去追袭击者,却不小心在巷子里跟那个家伙碰面时,秘密就已经泄露出去了,这个敌人注定要追着我们不放。既然如此,想办法了解敌人的破绽,也是武装自己的方式。”
“你说什么?”女教师与西装男震惊地问。
陆笛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怜悯,不知道是在怜悯同伴,还是怜悯自己。
“不明白吗?昨天地铁站里,幽灵出现了,然后今天次声波袭击市区,幽灵又去追踪嫌疑犯。你觉得他们认为幽灵是漫画电影里的蒙面义警,是站出来保护民众的‘幽灵侠’的可能性有多高?”
西装男:“……”
女教师:“……”
狗屁的幽灵侠,当然不可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就是特殊一点的普通人,没有四倍血清,没有超级速度,没有发明家的智商,还不是富二代,拿头去当蒙面义警啊!一线城市的打工人能有多少空余时间,心里没数吗?
陆笛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了,西装男与女教师还能不明白?
既然“幽灵”行侠仗义的可能性很低,那么两次出事,“幽灵”都在现场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次声波攻击范围内的受害者被全部送到了医院,为了搜捕袭击者寻找有用消息,商场附近一公里的人员也是被筛查一遍之后再放回家的,这些全部有名有姓有据可查。
地铁呢?商都地铁不是扫码进站,就是实名制地铁充值卡,或者使用实名制账号在售票机上临时购买的单程票。
找出在那个时间段进入地铁闸口的人,对比今天救助、问询的现场人员,重合的能有多少?
女教师打了个冷颤。
——不是实体,还会发抖,纯属心理因素。
西装男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我估计是几十个,运气好没准有一百多。”陆笛倒不紧张,毕竟紧张也没用,他镇定地分析,“还得感谢当时是回家,从双江北路地铁站进的闸口,这可不比我们租住的小区,这里人流量大,又是两条地铁的换乘站。进闸口的人未必就搭上了那趟出事的地铁,地铁五分钟一趟,前一班后一班都有可能,也未必是那条出事的地铁线。”
西装男刚松一口气,就听女教师忧心忡忡地说:“可是他们能查监控摄像,对照监控摄像找人。”
“那就要看,他会不会被表象欺骗了。”陆笛神情微妙。
被迫斗智斗勇,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晏龙指出陆笛不担心暴.露真面目,可能就在商场受害者里面时,陆笛是真的心惊肉跳,也迅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所有道理,就是刚才他说给两个同伴听的那些。
沉默对峙可不是互相瞪眼,还有试图发现对方更多破绽、同时掩饰自己的交锋。
遗憾的是,陆笛并没有更多收获,他相信对方也是一样。
“心存侥幸,或者等待最坏的结果吧。”陆笛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同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