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于笙呆了。
他不明白谢残玉从哪儿得出的结论,一时怔然的说不出话来,可?这反应落在谢残玉眼?中?更像是默认。
谢残玉手中?布巾都变了形状,于笙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他兴许是误会了,才讪讪摇头,“没有。”
“嗯?”谢残玉不明所以。
“我不喜欢那位姑娘。”于笙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公?子如果方才问的是这个意思,那么……我确实没有。”
“咯咯……”不待谢残玉开口,那女子就又笑起来,捂着嘴笑的模样并不含任何嘲笑轻视,反而坦然得很。
“小公?子可?是姓于?尊讳……单字一个笙?”女子笑过?之后便开口,一言一句格外真诚,姿态不做作,让人难生恶感?。
于笙点头,“我名唤于笙,姑娘客气了。”
“诸人都唤她‘荣娘子’。”谢残玉适时替他介绍,闻声后,于笙原本感?激的表情陡变,“荣……娘子……”
这三个字刺得他眸子黑沉,方才的礼数尽数不见,“姑娘大名,小子不敢明晓,我不过?谢府一个小小下人,担不起荣、娘、子、一句公?子!”
于笙的变化虽出乎意料,但也在谢残玉荣娘子二人的预料之中?。
眼?看?着于笙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谢残玉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乖,听我一句。”
一句话尽是难以掩饰的安抚,若是寻常时候,于笙肯定能按耐住内心的所有不忿,静听谢残玉说,但是“荣娘子”三个字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这会儿听见这句安抚的话,更是脑中?“铮……”的一下。
更甚,还有一股几不可?见的委屈。
“公?子……她是……”
“莳华阁”三个字更是一丛荆棘,任那女子再是有理有态,这会儿充斥在于笙脑海中?只有莫大的不忿,纵然时过?境迁,那日在莳华阁举目无助的情景仿若昨日,一旦开启便是彻骨的警示。
王全生是导/火/索,莳华阁是深渊,而荣娘子便是背后的推手。
于笙始终忘不了那日红玉的话,是荣娘子先“看?中?”他,将他当作可?以培养的货物卖与上京。
人性?惯是忍不住将最不堪的一面揭开,于笙但凡想起那日之事,便觉得王全生欠了赌资五百两,包括将他卖到莳华阁,暗处是有一条线串着。
这会儿看?着荣娘子只觉她背后张牙舞爪的尽是要命的恶兽。
“于小公?子……”荣娘子是何等人物,这会儿岂不知他的意思,一旁还站着一位谢府的主子,她有求于人,这会儿自是将于笙也是以礼相待,恨不能将昔日那点“误会”赶紧消解掉,也好让谢残玉早些应了她的那些请求。
难得的,荣娘子一朝不易弯腰,这厢她都将姿态压到最低了,岂料于笙不管不顾,当着二人的面穿好鞋袜,而后朝谢残玉长长一揖,“公?子,奴……奴有些闷,可?否出去透透气?”
一句话,谢残玉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一旁的荣娘子也是一怔:“……”不是说这于笙是谢府公?子的小宠么?这又是闹的哪出?
在风月场所浸淫多年?,任荣娘子眼?光老辣,一时竟也看?不出二人这“复杂”的关系。
谢残玉更是五味杂陈,他将人好好珍视着,是当相伴一生的唯一挚爱相待,但是这小东西?竟自称“奴”,在他面前疏离得简直不似之前的乖顺。
等不到谢残玉的回答,于笙遂毫不犹豫的转身?,他不如谢残玉那般冷静持重,这会儿荣娘子的出现已经搅乱他的所有情绪,好像在此地多留一会儿便会听到他最不想听的话。
“这……”于笙一走,荣娘子也有些尴尬,“谢公?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将于小公?子给……”
说起来荣娘子也不冤,之前孙公?子那纨绔瞧上于笙的时候恰好被她瞧见了,正愁手边无人可?以往上京送,不等耐心看?完后续就派人去打探于笙的家?世?。
查到的东西?荣娘子并未太过?在意,反而对于笙被“送进”莳华阁有了更大的把握,最后加之王全生在那花柳巷又受了点欺辱,遂于笙成了整件事中?最无辜的那一个人。
荣娘子看?中?他的桀骜,这种品性?在风月场所不多见,但是一旦出现便是叫人争相要驯服的烈马。
事情的进展正如荣娘子所计划,只是没想到她不过?出去一趟,回来就听红玉禀报谢府主子将人带走的消息。
虽留下了千金,但是荣娘子哪里敢收,她上赶着往谢府来请罪,但是几次都没能见到人。
战战兢兢这许多日,好不容易借着除夕在外头“偶遇”,的亏温公?子的面子,让荣娘子好歹见到了人,一番解释才勉强让谢残玉打消将人赶下去的念头,这事情刚见曙光,那边于笙醒了。
也不知该说是倒霉还是什?么,荣娘子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虽然落到实处——命该这一劫,但是总归还是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