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铎看不见的一丈远出,站着一对兄弟,身着黑衣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周正,亲昵搂着一袭白衣的翩翩少年,少年眉眼含笑,乍一看仿佛温柔多情,可离得近些,便能感到少年周身缭绕不散的阴寒之气。
——正是冥界的黑白无常。
黑无常见霍长婴作揖,忙上前一步虚扶下笑道:“使不得使不得,当年小白险些被恶妖所噬,幸亏霍公子出手,我们兄弟二人才得如今的安然相守。”
黑无常身后的白衣少年目光眷恋地看眼身边的男人,腼腆一笑:“对啊,若非公子,我就再也见不到小黑了呢。”
说着,小白顺道往霍长婴身后一瞥,在触及男人冷厉的目光时,小白笑意顿收,不自觉抖了下,忙藏到小黑身后,抓着小黑的衣袖探出个脑袋,惊慌道:“公,公子,他,他怎在这里?”声音竟带上了几分哭腔。
霍长婴不解地看了眼萧铎,虽说脸色冰冷难看了些,到底仪表堂堂龙章凤姿,不至于吓鬼吧?
黑衣男人安抚地揉揉小白柔软的头发,解释道:“永安城郊,月圆夜,萧将军一柄干将神剑斩杀无数恶鬼,要说也帮了我们兄弟的忙,只是……”
男人咧嘴歉意一笑:“小白胆小,被,被将军凌厉的剑锋吓到了。”
霍长婴:“……!!”还真是吓鬼了?!
不知道怎么,霍长婴看着泪光盈盈的白无常,心里竟然生出些歉意,有种没看好自家调皮孩子,放出来吓了人的愧疚感。
待霍长婴将事情说清楚,黑白无常例行工作,将密室中的厉鬼收如灵幡內,黑衣男人搂着轻轻啜泣的白衣少年边温声安抚,边向霍长婴告辞。
“两位无常留步,”
霍长婴忽想到一事,忙出声道:“不知两年前冬月白城的陆青,如今托生与哪户人家?”
小白抹着眼角泪珠,歪头思忖片刻,恍然笑道:“公子说的,可是那菩萨性子的陆青大夫?”
“正是。”
小白眼神一亮张口欲言,被小黑拉住。
冲小白警告着摇摇头,小黑转头问霍长婴:“想必霍公子是替旁人所问,是否……是那花妖?”
见霍长婴点头,小黑松口气:“一猜便知,那位大夫如今还在冥界,因生前集福甚多,下一世理应投生皇室,只是……他死活不喝孟婆汤,”
小黑说着周正的面容上颇有些为难:“公子也知晓冥界章程严格,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
“那位陆青大夫又是个有福报的,阎君只得由他在奈何桥旁支了个摊子,专为来往众鬼看诊。”
霍长婴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缓缓眨了下,一揖道:“劳烦两位多加照顾。”
“一定一定,”
小白从小黑身后探出头,拍着胸脯笑道:“公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况且陆青大夫脾气又极好,在地府人缘很好的!”
言罢,瞥眼那几具尸骸小白张口想说什么,再次被一旁的小黑拉住。
黑无常端正一礼道:“此处无事,我们兄弟告辞。”
霍长婴一揖送别。
两道阴风分分合合纠缠着飞出密室,期间还夹杂着男人和少年的两道争吵声。
“走开!”
“哎,小白你又生我气了?乖,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
霍长婴:“……”无力地掏掏耳朵,他觉得……耳朵有点疼。
转身看到一脸古怪震惊的萧铎,想了想便解释道:“禁魂阵,囚禁冤魂,冤魂怨气凝结,最终成为厉鬼,若非直接唤来黑白无常,这些魂魄便无法超生。”
说着,霍长婴又是一阵头疼,这陆青也是深情,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个花妖,即便死了也去不了冥界,何苦在奈何桥枯等。
到底是上过沙场,征战四方的萧将军,几个呼吸便接受了霍长婴所言之事,萧铎看了眼横七竖八的骷髅,问:“缘何不问这几人之事?”
霍长婴捏了捏眉心,淡淡道:“生人不问死后事,规矩。”陆青是替花妖所问,记在那花妖账上,便不算坏了规矩。
萧铎看着眼前神情疲惫的霍长婴,心头疑惑千万,却不知从何问起。
两人又仔细查找了周围,发现已无要查之物,也不见预想中老和尚的小金库。
霍长婴便摆摆手道:“出去吧,天快亮了。”
萧铎应声,熟练地揽上霍长婴的腰,提步便要向上跃起。
喀拉——
四方轻微的响动,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