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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争论(1 / 2)


他身上酒味浓郁,持以一杯清茶,茶盏在他手里“喀喀”抖响,怕不是比江走还张惶数倍。

江走轻绷的肩背松了一松,她撩起垂落的黑发,挂去耳侧道:“见过研王。研王是请我来喝茶么?”她淡淡环顾四周,“这里是……青梅榭。”

“对,青梅榭,熟悉吧。”朱宪戚的双目亮如寒铜,神色间的触怒与往日的轻浮浪荡互为纠缠,江走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把茶盏掼到自己脸上来。

以朱宪戚的麟子身份,他大可肆意动手,可朱宪戚明白,他作梗劫了江走,也是在与她身后的那个人为敌。

朱宪戚至今未能窥透商启怜,他人前人后把自己润饰得涓滴不漏,通过他,大家足能够设想江走在商家获得的待遇,因此世人印象中,她其实就是商启怜的一个“乐子”。

但真相是否如此,事实是否掩盖,商启怜到底是不是众口铄金的败子孽障,或者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朱宪戚不知不觉便迈入了商启怜那口挖得不声不响,犹同深渊般的陷阱。

朱宪戚捧着泼出许多热茶的瓷盏,轻手把它搁上桌子。他重新打量江走。

女子坐姿端正,眉端清隽,与他平静相望。

江走分不清朱宪戚脸上的抑色是沉湎淫逸所生,还是另一种暗伏盘涌多年的情绪,一朝爆发。

朱宪戚道:“江走,我是顾惜与商晏龄的交情,不然你以为,你以为我会让你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吗。你别表现得那么平静,我就该给你捆条绳子。”

“研王少安毋躁,我实在不知您何故绑我,能否讲上一小段,让我也略略触个头绪。”

“我正是要与你讲。”朱宪戚又惊又惧地盯视江走,二人距离不近,江走更是跪坐,仍能闻到朱宪戚浑身的脂粉气,断定他这几夜在青梅榭买醉。

她蜷紧袖下的手,忽然呼吸发滞,眉头也不经意掐了起来,一股尤为陌生且接近死亡的微香搀杂着异味,扑鼻而来,江走微微调移目光。

她身边发落一张板子,板子上躺着一个人,被白布严严实实罩住,浏览其身材的线条,可以确定是名女子,而在女子锁骨以下至腹部的整块区域,有渗血的迹象,零零落落地浮显于白布之上。

朱宪戚回想起污心的画面,表情极度扭曲,他闭眼对老鸨挤了一声:“掀开。”

老鸨与抬板的壮汉对瞄一眼,壮汉二话不说,就把白布抓掉,暴出下面一具尸躯。

女子死不瞑目,倩丽精致的五官已经僵化,江走没有被她的容貌吸引,江走的眼睛都瞠直了——

女子雪白的胸膛袒露着,被匕首刻了血淋淋的两个可怖大字,正是“江走”。

朱宪戚别过脸,他似乎想从椅子里出来,奈何腿发软,他就攀着扶手说道:“琉乐是,是前两天夜里死的,当时她灌我酒,我烂醉如泥,半夜醒来,她没穿衣服,睁大了眼睛,嘴角淌血地静静看着我,她就死在了我的边上,我衣服都沾了她肚子里的血。”

满阁焚香,屋子里甜味闷重,还有尸体残留的味道,江走吃了个激灵,不忍再看,这个死去的角妓深得朱宪戚宠爱,朱宪戚醒来看到这幅景象,不知滋味如何,又或许他压根没胆看。

“人不是我杀的。”

半晌,江走措词有力地告诉他。

“对,我也如此认为,这栽赃的手腕太嫩了。”

朱宪戚示意他们把布遮回去,再次去端茶,嘬了一口便搁下,这次茶盏彻底倾倒,茶水沿着他昂贵的云裘滚入黑暗的角落。

朱宪戚道:“但是江走,为什么偏偏是你,对方想告诉我什么?琉乐底子干净,我才愿意点她,凶手为何要杀了素不相识的琉乐,为何扒开她的衣物在她身体上割下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误让你进了商家,殊不知是有人存心布的局,我不知道商晏龄他……他当面一套,背后……”

江走捏攥的拳头开始沁汗,她面上维持正常风色,洞若观火地明视朱宪戚,挺直背,尽量控制声气:“恳请研王明察,我夫君商启怜并无逆心。”

“他无逆心?为何那天我在青梅榭设宴,他恰巧逮了你呢,你要真是个妓子也就罢了,可你注定不简单。”朱宪戚提眸,盯防她,说道,“我查了你,我知道你父亲是江缘,你是落魄户的女儿,宁顺五年发生了什么,你别与我说你不知道宁顺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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