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回过头,接着说道:“自从王妃去后,岳儿不爱跟人亲近,不爱多说话,很少笑,更不会笑出声,夜里还总做噩梦,我们两个多不容易,一宵一宵轮流守着,给他讲故事唱歌逗他说话哄他笑,如今刚好些,话说得多了,也流畅了,不怎么怕生了,还能咯咯笑出声。桃夭,你说我们两个多不容易,有多辛苦,今夜里这么一吓,都白费了,付之东流。”
桃夭急得直掐她:“怎么还说?”
“你说世上什么样的孩子最可怜?没娘的孩子最可怜。”风荷叹一口气,“在孩子眼里,爹娘就是全部,娘没了,天塌下来一半,你说孩子这心里,该有多凄凉多孤单。许多大人啊,就是不知道体恤小孩子的心。”
“我也有愧对岳儿的地方。”风荷接着说道,“岳儿每次叫娘的时候,都等着我应声,可我觉得臊得慌,心里不自在,从来没有回应过。其实有什么呢,只要岳儿高兴,我该答应才是。桃夭我跟你说,只要他醒了,只要他还肯开口叫娘,我一定痛痛快快得大声答应。”
风荷说着话,心里不停叫苦,岳儿救命啊,救救我。
沉睡中的小人儿好像听到了她的哀求,睡梦中呓语了一声,娘。
声音很轻,风荷却听到了,起身从榻上跳下,逃一般进了碧纱橱,大声说道:“岳儿别怕,娘在呢,娘来了。”
岳儿睁开眼睡意朦胧看着她,又软软叫一声娘。
风荷响亮哎了一声。
岳儿不置信睁大了双眼,怔怔看着她,看了半晌,试探着又叫一声,风荷又响亮答应一声。
岳儿爬起来靠近她,小嘴凑到她脸上,叭得亲了一口,甜甜得笑了。
小人儿的嘴唇香香的软软的,一直甜到风荷的心里,心里瞬时软得一塌糊涂,轻轻环住他的小身子柔声说道:“岳儿睡吧,娘陪着你。”
桃夭进来的时候,风荷正呆呆看着岳儿熟睡的脸,两眼噙着泪水。
“王爷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没说要罚你,你就放心吧。”桃夭以为她害怕责罚,连忙安慰道。
风荷点点头,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刚刚岳儿亲她的时候,心中那种感觉,就是母爱吧?
虽然她不是岳儿的亲娘,可她从心底感受到了母爱。
不是亲娘尚且如此,何况是亲娘?
若有这样一个小人儿牵挂着,过得再难心里再苦,会自尽吗?
她见过王妃,王妃不是那样懦弱的女子。
风荷两手紧攥在一起,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又起。
她仔细回想那日傍晚的情形,想着每一个人看到羽雁的神情,有的是真的怕鬼,有的分明是因心虚而恐惧。
最让她怀疑的,就是王太妃和康梅二位夫人。
王太妃吓得卧病,病中看到羽雁就惊慌惧怕。
康夫人那日傍晚强做镇静,次日也跟着病倒了。
梅夫人虽没有生病,可当日傍晚,她因惧怕而面色灰白魂飞魄散。
“康夫人和梅夫人怎么进的王府?也是王爷带回来的?”风荷轻声问道。
“康夫人原来是侍奉太妃的大丫头,太妃喜欢她,早早命王爷收了房,王妃嫁过来的时候,她就是夫人了。梅夫人是太妃娘家的表侄女,本来要让她做王妃的,没曾想老王爷回京的时候,与安国侯府定了亲,又讨了太后的懿旨,太妃只好作罢,可梅夫人做妾也心甘情愿,也是王爷大婚前进的王府。”桃夭说道。
“她们对王妃如何?”
“明面上尊敬背地里嫉恨,康夫人总在王太妃面前说王妃的坏话,梅夫人就在屋中扎小人儿诅咒,王妃怀孕的时候,她们恨得跟乌眼鸡似的,因王太妃重视子嗣,她们才不敢做手脚。”
“太妃呢?对王妃如何?”
“王妃太有主见,又不是太妃选定的儿媳,自然不太满意,也就碍于身份维持面上的和气。就说这掌管王府的权力,太妃一直霸着不肯交出,王妃有了身孕后,太妃说累了,竟交给了康夫人。我曾经多嘴让王妃跟王爷去说,王妃不肯,说是和为贵。”
如此说来,王妃不争,王府后宅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