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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立院独立(1 / 2)


第29章

得知贾敏一病而亡,贾母悲伤无以复加,立命家人去往扬州助女婿林如海料理丧事。

众人百般劝解,贾母仍旧痛泪不止,幸好紧接着又接到一封林如海的书信,信中说自贾敏亡故,女儿黛玉日日守灵啼哭至深夜不去,她年小体弱,林如海唯恐她耗损元气至不祥境地,只好叫她远离伤心地往别处休养,都中岳母家是他思来想去最好托付之?所,万请岳母舅兄垂怜失恃幼女云云。

这倒叫贾母有了些寄托,强打起精神来叫邢王二位夫人及熙凤商议此事。

贾母因道:“她小孩子孝顺悲戚至此,像极了我的敏儿,敏儿如今离我去了,最后一面都不得见,叫我摧心肝的疼。只是我想我还有你?们,倒可慰我的心,叫我不至于随我那不孝女也死了……”

邢夫人等见她说这样的话?,忙忙的都劝。

贾母又道:“顾念孝顺的儿孙们,我且得活着。可我既活着,少不得替敏儿看好她唯一那点子骨血!日后在底下见了她也好言说……”

这话?说的众人俱都哀戚,无不泪涕横腮。尤其王夫人,心里又想起贾珠来,贾珠也遗留下一子,她从前不大亲近那孩子,听了贾母的话?一时百感交集,暗暗有些愧悔。

她方想着就听贾母说:“看姑爷信上所写,外孙女已然在来京途中,我想着,虽已经不能打发家里的船只去接她,但也该派人到通州运河口去接才是。”

邢夫人道:“正经是此理儿,叫琏儿带人往通州接外甥女,每日快马来报就是。”

这话?端的说中了贾母的心,只是凤姐心里有些不舍的,但表妹来京,她又新近丧母可怜见的,家中确实除琏二之?外无别人可托付此事。

但王夫人有些不虞,她昨儿接到妹妹的信,也打算叫贾琏带人去京外驿馆迎接薛家。

贾琏只一个,王夫人又不放心也不舍得令贾宝玉去接人,她心想,若果然叫贾琏去接了林家的外甥女来,那岂不是比的薛家的外甥外甥女矮人一头,更别提这薛家还有姨太太这个长辈在,益发的叫人看低了。

只是林黛玉是一个小孩儿进京,薛家却是一大家的来,叫王夫人也说不出舍她而就薛家的话?,只好给凤姐使眼色。

熙凤看到她姑妈眼色,也想起来小姨母一家也不日就进京来,偏两边的行程在信里都不曾交代清楚,也算不出谁前谁后,府里办事的就一个琏二,难不成把他劈成两半来使?

凤姐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姑妈没了,表妹却还在,老祖宗且得保重身体,况且宝玉因您老人家病痛又去跪经去了,他屋里的丫头说两个膝盖都淤了……”

贾母听了,忙道:“快叫他回来!”

下头人忙不迭的去正院佛堂请贾宝玉来,彩霞同平儿打头亲去传贾母的话?。这两个玲珑心肝的丫头,不免在那小爷耳边提一提林家,又夹两句薛家。

一时宝玉进来,贾母将他搂在怀里,百般怜爱。这贾宝玉倒也有一腔孝心,他素来知道老太太看重他落草时衔的那玉,常说这是吉瑞之?物,因此从脖颈上取下那玉,将它塞进贾母靠着的倚枕下面:“若它能使老祖宗好些儿,也不负孙儿的心了。”

这可人疼的样子叫老太太如何?不爱,赶紧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他,又亲自取了玉仍给他带上:“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跟吃了仙丹似的,多大的病痛烦忧也好了一半了的!”

顿了顿又长叹一声:“只是你姑妈一旦舍下所有人去了,我身康体健还受得住,可怜你?那表妹本就孱弱,如今悲痛上又添舟车劳累,还不知如何?了呢——你?若有此心,不如等你?妹妹来了把玉借她两日,稳稳她小人儿的魂魄。”

此时正是贾母最哀怜贾敏的时候,亦是她最念想外孙女的关头,倘若再多些日子叫她稍释伤悲,缓回了心神,包管不会说叫贾宝玉借玉给外孙女安定魂魄的话?来。

贾宝玉听了这话?,险些问出“这个表妹也没有玉”的话?来,幸而他长了年岁懂事不少,晓得此时不能发痴病,因此强自忍耐了。

王夫人方才还等宝玉提他姨妈一家也进京来的事叫老太太知道,此时听到贾母的话?,已然将薛家都扔去脑后了,紧着就道:“宝玉不许胡闹。老太太,这玉从他在娘胎里时就从未离过他的身,这孽障摔打它那两回偏偏不久都病了一场,可见……况且于别人灵验与否,也未可知。倘若这玉只单管他一人,或者和外甥女的八字不相宜,岂不是平白耽误了孩子们。”

贾母思忖也是,只是王夫人的话?仍叫她不自在。

贾宝玉觑着他母亲的神色,才想起什么?来,忽然笑道:“我只有这一块玉,这新来的姐姐妹妹可怎么分呢?若是这玉能砸成两半儿,倒可解我的烦忧。”

贾母和王夫人都命他不许胡说。

贾母因问:“新来的姐姐妹妹?”

王夫人便顺势回禀说她妹妹一家合家进京,不日就要到了:“原本是要到我哥哥家去,只是宝玉他舅舅公务繁忙,自中秋就不曾回过家中,他舅母也去姑苏料理事情,那边府里空空荡荡的,倒只需拜访咱们家这一家亲戚了。”

贾母听了点头道:“薛家是几辈子的老亲了,如今这些老亲日益凋零,咱们家里也久未住过亲戚们了,叫宝玉他姨娘兄姐来了只管住下,不要见外往外头去住。”

贾母人老成精,况且思虑外孙女来时亦多要仰仗她舅母照料,便也不再提命贾琏去通州接黛玉的事。

王熙凤一手调和了难题,又更亲昵奉承贾母,以缓解当日教贾母不虞的舛误。

只是一连几日贾母都淡淡的,许是因贾敏的事提不起精神来,对熙凤的殷勤并不太受用。这日,熙凤从贾母小厅出来,对平儿说:“老祖宗总是胃口不开,宝玉在时还能进两口,一旦他离了眼前,连茶都不怎么用,如此下去,可怎么好?”

平儿抬眼正瞟见杜云安从东厢房出来,因而冲着她的方向努嘴:“我若有法子早告诉您知道了,奶奶都束手了,指望我能想出个什么?呢?不过有人或许可解忧——奶奶看看那是谁,她整日都在这院子里,可能有办法呢?就算没有,她许是知道些别人嘴里不告诉咱们的话?呢。”

凤姐略想一想,便扬声叫住云安:“好丫头,我有话?问你。”

“二姑娘可好些了?”

云安笑道:“已经大好了。”

凤姐疑道:“既然好了,如何?不去老太太跟前儿,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不知二姑娘不在,一并连三姑娘四?姑娘都不出屋子了。”

云安抿嘴小声道:“老太太说她连日疲乏,不教往上头去呢。又兼姑太太去了,我们姑娘带着三姑娘和四?姑娘在屋里抄几卷《地藏经》尽心,这才几日都没出来。”

王熙凤听她这话?,凝神打量一番,果然发现她穿着月白绫袄儿,外罩青缎子坎肩,下面系着条潮蓝色棉裙,连脚下蹬的都是松鼠灰绣鞋。一并头上手上戴的也都是些素净却不出格的绢花银饰。

王凤姐低头看一眼自己淡黄裙摆下露出个尖儿来的绣五色鸳鸯大红绣鞋,脸上也禁不住烧的慌,因嗔道:“我一时忙忘了,你?们也不提醒我!”

其实并非忙忘了,而是王夫人的正院里没有发话?,连老太太房里也并无大的改变,宝玉更是和从前一样的装扮,凤姐便不敢自专,只是略略拣了些雅淡的袄裙,只待林表妹快来时再计较。谁知在脚上露了这么?大的痕迹。

“原是太太命老太太的院子里的人不可缟素太过,免得更叫老人家伤心,因此鸳鸯姐姐她们都没有立刻换下艳色的衣裳来,我们这些不常到上头去的也不敢太素,只是穿些碧色蓝色的,唯恐老太太偶然见了又勾起难过来。”

凤姐却暗想,老太太是长辈不用服丧,太太们年纪大了,本就穿的素净,况且她们是当家的主母,一时漏了也无人敢讲究,但她和琏二却实实在在该服九个月的大功的,怪不得老太太不受用。

因此忙要回丹桂苑换了绣鞋,命杜云安稍后往她那里回话?。

不一时,凤姐从卧房出来,脸上已不露痕迹了,叫杜云安也叹服,心想这女子一旦嫁人,在婆家半年所长的心智比的过家中父母亲人殷殷教诲多年。

凤姐便将贾母不思茶饭等语说了,问杜云安有什么?法儿能解这难题,或能引开老太太的注意也好。

“你?自来比别人的脑子都好使,我想着你?们这些读过书本子的人或者有别的见识,你?若有想头,定要告诉我。”

杜云安想一想,好一会儿才道:“论讨老太太开心,谁也及不上奶奶您,可如今这情景也不合适。因此我和奶奶想的一样,只有引开老太太的注意才是法子。”

“哦?如何?引开?老太太早已不理家事。”

杜云安笑道:“原也是我的私心,奶奶是自己人我才说的。”

凤姐笑道:“你?只说就是,难道我还怪你不成!”

杜云安就道:“奶奶知道,我从前跟您在梧桐院,后来又来这府里的丹桂苑,奶奶待我们极好,我们住的极宽敞方便。如今到了二姑娘屋子里,许多人挤在一处,大小丫头们在一床通铺上,倒叫我十分不习惯……幸而姑娘极好,看在我是您给的份上,只要她乳母不在,五日里倒有三日让我和她一床睡……”

熙凤想一想果然如此。老太太的荣庆堂虽大的很,自成大三进的格局,前院后院不提,中间儿有五大间正房并东西厢房,两侧还跨着各十来间屋子的东西跨院,但两个轩阔的跨院都不住人,宝玉同老太太住在上房也宽敞,唯独三个姐儿都安置在了厢房里头。东西厢房各有四?间,就算房子不小,也装不下三位姑娘并服侍她们的人,况且除了四?姑娘惜春的奶母要一床哄她睡觉之?外,另两位姑娘的乳母都要单隔出一小间来给她们住,府里惯来对奶过哥儿姐儿的奶妈子格外恩典。

“眼看林姑娘要来了,还有薛姨太太一家,听老太太的意思是不肯让亲戚到外头居住的,这一来,就来了两位姑娘——奶奶知道老太太慈爱,喜将女孩儿们养在膝下看顾,林姑娘自不必说,十有八.九是要留在身边养活的,咱们便只说薛姑娘罢。纵然薛姑娘有自己母亲照顾,可同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儿前后脚来的,老太太便不好厚此薄彼,要养活这个,难道就只当看不见那个吗?”

凤姐听到此处,指着杜云安对平儿摇头:“她说了这一轱辘的话?,原来是怕又来两个小姐,更逼仄了她!”

“好丫头,你?倒不必担这心,若果真人多了,老太太少不得让姑娘们别处居住。”凤姐不觉着老太太会把薛家表妹也留在跟前养活,这薛家来的不巧,正赶上林姑妈过世,老太太能喜欢才怪呢。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杆子将几个姑娘都支出去,只留下林表妹在身边养活。还有宝玉,这个小祖宗也必然不舍得叫他出去。

杜云安当然知道凤姐猜的极准,不必加一个薛姐姐来挤,只需林妹妹来了,贾母就将三个孙女挪到王夫人房后的三间小小抱厦里居住。什么?是抱厦,就是正房向前或向后接出来的小房子,比厢房还狭窄。荣国府传到现在,子孙不及祖上昌盛多矣,那么些锁着不用的楼阁院落有多少,只看那书里头大观园的占地就知道极大了。虽则大观园还并入了东府会芳园和贾赦院子的一小部分,但荣国府出的这大半地方可并没涉及上院和正院等这些房舍,可知荣国府里日后要改建并入大观园的那些地点现在还空着呢。

空着这么?大的地方不用,反叫姑娘们挤到抱厦里去,杜云安总也想不明白。怪不得那书里叫姑娘们择大观园里的一处轩阁居住时,小姐屋子里从上到下都那么高兴,也无怪乎书里的迎春到死最记挂的居然是‘在园里旧房子里住得三五天,死也甘心了’——云安心想,迎春和自己现在一样,不知在多少个屋子住过,唯独那能当家做主放松心境的地方才是认定的“家”,比如紫菱洲之?于贾迎春,比如外城那所朴实无华的小房舍之?于杜云安兄妹两个。

“奶奶知道我的心。”杜云安笑道:“姑娘们日后越来越大,早晚得挪出上院去,只是这却是个叫老太太转移精神的好法子。”

凤姐来了兴趣:“怎么说?”

云安笑道:“我听上院里的老妈妈说,老太太最会收拾屋子,几年前也最爱收拾布置居室——姑娘们也正是该学这个的时候了,二姑娘过了年就十三了。若是能请老太太指点一二,岂不比成日里在屋子里思念姑太太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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