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宗仁决定亲自走访一趟碧云山下的?李家村,并且不?让士兵紧随。
阿肆有些忧心,“大人,独闯这种罪犯村太危险了,您何不?率兵直接把他们抓回来再审?”
宗仁神色淡然,“原因其一,这并不是一桩普通的?杀人案件。
破获普通的?案件,的?确如你所言只需要率兵把他们直接抓回来审问,抓到凶手即可。
涉及本案的?人员,几乎都是与大理寺打过交道的?老油条。
便是连村里唯一没有在户籍上留下?犯罪记录的?李老头子,都十分狡猾。他撒谎了,我们现在拿到的口供可能没一句话是真的?。他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姓李,所以他先?把罪名甩给并不姓李的赖盖。
户籍上所记录的?,还只是被抓获后入狱留下?的?档案,不?包括没有抓获判处的?事情?。
对付这样的凶手,直接抓回来审问未必能够知晓实情?,与其打草惊蛇,不?如趁对手并没有防备时,窥其全貌。
原因其二,则是这罪犯村的?出现看?似偶然,实则世上没有偶然的事,只有你不?知道真相的事,若放任不?管,将来必定酿成大错。
这几年,京城太平,税收适宜,百姓顺条,罕有恶劣案件,就算有大理寺也是在极短时间内侦破,因此民众安居乐业,在这样一个没有极端外力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罪犯村,对京城百姓而言,那就是一个治安隐患,大理寺需要调查的绝不?仅是一桩命案。
我们需要了解罪犯村的?成因和发展,从源头上阻止罪犯村的?进一步恶化和扩大,避免后续出现更多的?悲剧。
大理寺出了解决当务之急,看?到当下?的?案件,也?需要长远的?眼光,看?到更深的?社会矛盾,如此京城才能真正的繁荣昌盛。
不?要等事到临头了再去解决问题,到那时很多的?情?况已经是身不?由己为时已晚。”
宗仁端了杯茶,瞥了悬在头顶的棕木房梁,刻意清了清嗓子,正义凛然道,“阿肆,我看?你是光长年龄不?长脑子。
我这样身娇体弱的小书生要独闯危险重重?的?罪犯村落,心里当然是害怕不?已,只是我要承担起一个大理寺卿的使命和职责。
所幸,是有姐姐在我身旁保护我,姐姐是全周朝最厉害的武将,又是周朝最珍重?我的?人,有她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
所以,我不?怕。
你去调动车马,我们即刻出发。”
阿肆:“......”怎么说呢,幸好还没用早膳,不?然要吐了。
阿肆遵照宗仁的?指示往清风殿外走,期间还扭头用同情?的?往房梁上看?,看?来这退役将军的?日子,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嘛。
此时,躺在房梁上休憩曲昭双手抱着莫邪,内心毫无波澜,对于宗仁这些小伎俩,她已经锻炼出了强大的?忍耐力,权当耳朵聋掉了,毕竟打死小书生,就没有人能和她成亲了,还得重?新再找也是件麻烦事。
只是房梁之下?,宗仁一声又一声的嘀咕着,“习武之人耳尖,你肯定是听到了不?想理我。”
宗仁整理好衣袍起身,仰头看?着房梁上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我的?姐姐在哪儿呢,她怎么不?抱抱我,都整整三个时辰没抱我啦!天呐,可怜的?小书生!”
宗仁在房梁之下?绕着转圈,毛茸茸的白兔兔则跟在宗仁身后一道走,“可能是我说话还不?够真诚,所以没有把女侠姐姐盼下来。我得继续说点好话给姐姐听。”
别!曲昭脑子嗡嗡的,霎那间完整了睁眼提剑跳落站稳的动作,她高绑的?束发晃动,不?耐烦的站在宗仁跟前,双臂穿过他的?腰腹,敷衍的?揽了他一下?,板着脸孔,语调生硬的说道,“别闹了。”
那甚至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是宗仁知道,她是在尝试哄他就够了。
宗仁耳廓漫红,他点点头,拉着曲昭的手往清风殿外走,“姐姐,我们不能用如此着装私访罪犯村,尤其是像你这般英气凌然,村民看?到你都怕了,自然对你戒备心重?。
你越强,人性的恶在你面前就越收敛。你越弱,人性的本真在你面前就越袒露。
我们不是要去降服村民,而是要去探究村民,因此能够看?到他们真实的?一面相当重?要,所以着装也?要因时制宜——”
宗仁眼神止不住发亮,陷入自己构想的情?景里,“我都想好了,我们假扮一对北上京城出游的?新婚小夫妻,手挽着手,感情?甚好,因为迷路误闯碧云山下李家村,累饿交加,希望能够得村民家里几口饭几口水的?帮助。”
“阿肆呢?”曲昭问。
“阿肆在新剧本里也?是我们的车夫。”宗仁理直气壮宣布阿肆的?身份,“但这不?要紧,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龙套。”重?要的?是他和曲昭饰演一对新婚小夫妻。
与他们隔了一个庭院,在后棚牵马的?阿肆莫名打了个大喷嚏,不?知道是谁在后面编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