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仁枕在曲昭束衣肩膛上,近乎虔诚,安静注目。
曲昭目光所及,是男人垂落如瀑的墨发,小扇子般的睫毛,黑而亮的眼藏不住狡黠,挺而秀的鼻,她缓缓垂眸,目光最终落在他唇畔微启的朱唇和若隐若现的皓齿上。
一瞬,两瞬,一种不可名状的热意攀升上来,氛围旖旎。
曲昭抚在黑剑上的手指蜷了蜷,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接吻的姿势,而她一向是所向披靡勇往直前的,虽然尚未在情场领域大显身手,但是接个吻而已,无需壮胆,她可是曲昭小将军,除了读书样样精通,人都可以杀,宗仁的唇还不能碰了吗?争气一点!上啊!冲他!
曲昭酝酿了一番,偏偏脑袋慢慢靠过?去,近乎呢喃道,“我可以亲你吗?”
直到曲昭额头堪堪要抵在宗仁额头上,两人鼻息几乎浅浅胶着在一起,她的眼里全是这只男狐狸精时。
男狐狸精终于露出了马脚,他说,“亲了就要负责的,要给我一个名分,给我一个家,再和我走过一辈子,姐姐,要对我负责,才可以亲我。
姐姐,我很炙手可热的,希望你珍惜我。
京城的世家贵女都对我虎视眈眈,媒婆们都快要把?府邸门槛都踏破了,就算没有踏破现在也都是光亮秃秃的;我的亚父每日下朝的车马里都要收好些同僚送来自家女儿的画像。更有甚者,竟然想欺负我文弱不会武功,强行先把?事情办了后补门票。
宗仁顿了顿,认真陈述事实,“毕竟像我这?般受欢迎,还矜持的男人世间罕有。做小倌是不可能做小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们文官都是风高亮节沽名钓誉的,在嫁娶一事上只能走正门做正夫。”
曲昭:“......”
曲昭立马坐直了身子,提着黑剑往外挪远一步,尴尬而不失敷衍道,“那我再考虑考虑。”
曲昭遗憾的瞥了眼宗仁那双看着就很好亲吻的唇瓣,只怪她刚刚动作不够快,居然给了宗仁提条件的机会,失策!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曲昭为了避免色令智昏,干脆把?木窗支起,吹风冷静。
宗仁眼神暗了暗,他向来善于揣度人心,不难猜出曲昭此时的想法,鼻尖哼出一声,脸也撇一边去,又从袖口里掏出呼呼大睡的兔子,摇醒它。
宗仁垂眸盯住无辜的兔子,手指帮它摆出仰倒投降的姿势,无声说道,“你妈妈欺负我,我就吃兔子来泄愤好了,清蒸红烧炙烤油闷......”
兔子找找懵懂的回望宗仁,眼神忽闪乌亮,它听不懂宗仁的心声,但是它把?两颗长长的兔牙从红彤彤的嘴里露了出来。
宗仁立刻:“......”
算了,殃及无辜不好,给找找继续睡觉好了。
过?会儿,宗仁举袖半遮面,右眼尾下一颗泪痣我见?犹怜,他娇气的抱怨道,“开窗吹风好冷啊。”
啪!曲昭把木窗合紧,而后整个人陷入到老僧坐定的状态中,她手执黑剑,双目阂起,耳朵关好,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任宗仁风吹雨打,她自岿然不动,周身都写满清心寡欲四字。
直到阿陆把?车马驶回大理寺,勒停在清风殿前?的长白石阶下,“宗大人,昭昭姐,我们到了。”
曲昭掀开眼帘,同宗仁说道,“宗仁,我会认真的考虑。我们先把?这?份私情暂撇一边,办案要紧,我一方面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你,另一方面我答应了关言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抓出杀人凶手。”
宗仁跟在她身后,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姐姐借口查案大局为重来关切关言情深意重,被发配冷宫求宠幸的宗仁哪里敢造次,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宗仁难过的揉揉衣裳前?襟,“姐姐,你要摸摸看吗?”
曲昭完全不想理宗仁:“......”
恰逢阿肆从户部回来,他老远看见?曲昭和宗仁相继从车马里走下来,抬脚便走过?去,把?手里的纸张递交给宗仁,“两位主儿,我把?登记地皮竞拍的单子给你们调出来了。
一共有四个人参与了地皮的竞拍:商人庄烟,商人文哥,前?几?日才从大理寺牢里放出来的商人朱老八,还有本案死者关家庄园管家老李。
这?乍一看,老李常年生活在乡下,替管家搭理庄园,和京城的商人是八竿子打不着。”
曲昭闻言,手指搭在下颌处,开口道,“我认识庄烟,在我姐手底下做生意,因为能力强而颇受重用,经常来我家,最近好像在忙酒庄的生意。”
宗仁踱步迈上白石阶,“赶巧了。我认识文哥,他自幼跟随我的好友詹子骞做活计,这?些年颇得詹子骞信任,代为打理一些生意,詹子骞疑心重人又小气,能被他选中的人品行不会差。
至于朱老八,你我都在地下钱庄一案中接触过。他明面上是蔡明志的得力助手。在蔡明志死后,他底下的产业全部都按部就班的运作?着,说明他只是背后真正的老板推出前台的傀儡,朱老八是为幕后老板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