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榀搂着她继续往前走,语气不怎么好地训她:“走你的路,跟陌生人说什么屁话!”
“……”池妙仁跟只被抓走的螃蟹一样,挣扎不掉。
只能边横行着往前走,边朝身后摆了摆手,说:“阿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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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妙仁从邹奶奶口中听了些易榀妈妈的旧事。
邹奶奶说易家这么些年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只有易榀的生母——姜念。
当年在姜念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邹奶奶没有细说,只道:“她是个情深的好女人,是我们易家辜负了她。”
在机场大厅和姜念打过照面后,易榀虽没提过关于姜念的任何话题,不过池妙仁看得出来,他一直都有些心烦意乱。
姜念给他的那张名片被他转手就扔了。
池妙仁趁他没注意,又把名片偷偷捡了回来。
倒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只是这份“闲事”如果是跟易榀相关,那她就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她甚至都没想过要劝他些什么。
站在易榀的立场,不管当初他母亲抛弃他的时候动机如何,结果都是他被抛弃了。
当时那些目的明确的大人们对于易榀抚养权的去留,或是成全了自己的“伟大”,又或是饱足了自己的“私欲”,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试图征询过易榀的想法,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他又不是物件,这对那时尚且年幼的易榀而言根本就不公平。
池妙仁捡回那张名片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让易榀跟自己一样留下遗憾。
他对姜念,是原谅也好,是断义也罢。她都不会干涉,那都是他的选择
打着“苦衷”的幌子造成的伤害,也是在伤害。做了就是做了,至于原不原谅,那也都是易榀说了才算。
她只想给易榀一个,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
到家后他们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提机场发生的事,跟往常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逗猫、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池妙仁躺在床上翻开故事书,隐约记起一些旧事。
把刚翻开的书合上,转头对易榀说:“今天在念故事之前,我给你讲讲我从前发生过的那些事吧。”
易榀点头应了声“好”,伸手搂住她的腰,安静看着她。
池妙仁目视着天花板一角,短暂沉默后,才开口。
“我的父母是在我十岁那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的。”
“是外婆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出了药水味很浓的医院走廊,重新走回了那片刺到晃眼的阳光下。”
“我记得那天天气真的很好,花很香。”
“临街的包子铺生意不错,好多人在排着队买包子。”
“有过路人看我一直在哭,停下来逗我,给了我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是个面目和善的奶奶,她看我咬了口包子,问我包子好不好吃。”
“讽刺的是,在我觉得天塌了的那天,我闻到了包子的香味还是会觉得饿。”
“我问外婆之后我们去哪儿?”
“外婆说,我们该去吃个饭,这样才能有力气好好地送我爸妈最后一程。”
“我猜,那时的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跟我失去双亲那天的心情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就算天捅出个窟窿,我们活着的人,还是得吃饭、得睡觉。”
易榀揽在她腰间的手收力,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池妙仁看了他一眼,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
默了片刻,池妙仁问他:“你有觉得遗憾的事吗?”
易榀没接话,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她。
池妙仁在他怀里抬起头,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说:“易榀,这回你可以自己选。”
易榀微皱了眉,隐约明白她想说什么了,有些抗拒:“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劝你什么。”池妙仁伸了一根手指捋平他额间褶皱,说:“我只是想让你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去痛快发泄也好,去她面前哭一哭也行。不想原谅就不要原谅,想恨就继续恨,顺着你心里的想法走。”
“我怎么可能会哭?你也太小瞧我了。”易榀说,“屁大点事,我早忘了。”
池妙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笑着夸了声:“那你真棒!”
易榀嘴角翘了翘,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室内灯调暗,墙面上的人影交叠起伏。
云雨过后,两人都变的汗津津的。
池妙仁一手扶住酸痛的腰肢,一手摸了摸枕在她怀里的易榀的脑袋。
易榀眼底压着未散的欲望,温柔看她,问:“是你捡走的吗?那张名片。”
池妙仁一下就听明白了,笑着反问他:“这话按我理解的意思,应该是你之后有回去找过那张名片?可惜没能找到?”
易榀深望着她的眼睛,跟着笑了起来。
卡住她的腰,单手把她翻了个面。
“敢笑话你老公?这次求饶都没用了!”
“啊——”池妙仁惊声尖笑着想跑,被易榀抓住脚踝,又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