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人着实?看低了陈萱,这事儿,魏年还真?不?知道。魏年简直是连他爹的分?配方案,都是听他爹说时才晓得的。反正家?里事都是老?爷子说了算,他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倒是陈萱竟然敢发表意见反驳老?爷子,这才是把魏年惊着了,待俩人抱着分?红回了屋,魏年扶着陈萱在炕沿儿坐下,一本正经的说,“不?要动,我去给你倒水。”还真?倒了半搪瓷缸的热水给陈萱。
陈萱怀里还抱着三卷大洋,满是沉甸甸的喜悦,先把大洋放炕上搁着,笑着接了魏年给倒的水,“不?是又要作弄我吧?”
“我作弄你做什么?再说,我哪儿敢作弄你,我是服了你呀。”魏年感慨万分?的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举起来,对着陈萱作,“唉哟,我的奶奶,你可是咱家?第一个敢反驳咱爸话的人哪。为此,我敬仰你,今以?茶代?酒,我得敬你一杯,我得给你揖一个。”说着还真?给陈萱作了一揖。
陈萱直笑,拍魏年肩头?一下,“你少说这些?怪话。那都是我的心里话,阿银虽然不?会?种草莓,也没有帮着跑生意。可是,当初全赖阿银有见识,咱们才能有这草莓的财运。这是应该给阿银的。”
“我知道,你又不?是那种会?说假话的人。”魏年把俩人的钱归到一处,坐在一畔,叹息道,“我倒没你想得这么多。”
“我想到还不?是一样么。我也是想着,叫阿银多得些?钱,我这话俗,也不?合新派人的见识。可我总觉着,见着秦姑娘今日,阿银自然比秦姑娘聪明的多,可还是想着,多些?银钱在身上,总没错的。”陈萱就是这样的心肠,魏银一直待她好,她但有机会?,就想回报魏银。
魏年是魏银的亲兄长,听了陈萱这话,魏年心里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觉着,心里仿佛一池春水,忽然就不?知从哪里来的清风吹皱了水面,余波荡漾处,涟漪不?绝。
魏年盯着陈萱,不?禁失神。
陈萱见他这样呆看自己不?说话,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烫,陈萱别开脸,小声说,“阿年哥,我听说有叫银行的地方,咱们得这许多钱,明儿,咱们去银行把钱存上吧。”
陈萱并不?算美女,就是现在瘦了,在魏银的引导下,知道裁几?件好衣裳穿,平日里也每天都用?雪花膏,偶有正式出门?,还会?用?魏年买回来的千里香牌子的头?油。可陈萱,并不?爱打扮,更没有时下女子的描眉画眼的精致,她就素净着一张脸,只是这张脸,竟仿佛有着无限的魔力,令魏年想看了再看。魏年眼睛胶着在陈萱的脸上,时下重阳已过,魏年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仍是觉着屋里有些?热了,他随手松开颈间的一粒盘花扣,尽管心如驰马,却是不?想吓着陈萱。魏年太清楚陈萱有多么的保守了,魏年一心二?用?,面色如常,唯声音带了一丝喑哑,魏年简直还在心里念了两句“阿弥佗佛”来清心寡欲,他脑中思维半点不?乱,同?陈萱道,“现在世?道乱,你留些?家?常花用?的,剩下的钱,一半换黄金,一半换美钞,嗯,咱们不?要存国有银行,存在洋人的银行。”
陈萱一幅完全不?懂的懵懂脸,魏年换了更直接的说法,“这么与你说吧,老?话说的好,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世?道乱,古董也不?值钱,黄金却是最保值的。我与你说,王府仓胡同?的那处院子,就是被我用?二?十两黄金顶下来的。”
“阿年哥,买东西?不?是用?大洋么?”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史密斯说,黄金才是硬通货。硬通货的意思就是,各个国家?都认的钱。像我与史密斯做生意,他给我美钞也成,给我黄金也可,就是换成大洋,我也不?嫌,但是,不?能用?政府发的纸币,明白吗?当初北京城一会?儿军阀一会?儿革命党的,发行过好几?次的纸币,还号召老?百姓用?大洋换了纸币来用?。咱家?认识的一个生意人,真?是实?在,政府一号召,立刻就去换纸币。没一二?年就贬的不?成样子,家?里也跟着一落千丈,生意周转不?过来,最后一家?老?小回老?家?过日子了。你要记住,金银是最实?在的东西?。除了这两样,那些?纸币做个零花还罢了。平时可不?敢把钱都换了纸币,万一哪天再不?值钱了,咱一家?老?小得喝了西?北风。”
“那美钞不?也是纸币么?”
“美钞英镑,都是纸币。可人家?国家?强大,人家?的钱就值钱。咱们国不?行,钱也随时会?成废纸。”魏年说着叹口气,“现在生意不?好做,未尝没有政府无能、秩序混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