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当天出宫回府,周先已在侯府等候。
宋虔之让陆观牵着手,一路说话走到偏厅内时,正见到瞻星在跟周先说话。
瞻星不意间回转头来正好看见侯爷回来,满脸腾地就红了,提着茶壶匆匆下去换热茶。
宋虔之从婢女身上收回目光,松开手,陆观过去坐下,宋虔之在周先对面坐下来,见桌上有点心,拿了一块吃,扬眉朝周先问,这一整日上哪儿去了。
“左大人在李相的别院里,我在李相别院蹲守一日一夜,府苑里有几个高手,我不敢太惹人注意。不过还是看见了两次左正英,他跟他的夫人都在别院,两人安好。而且,我见到一个人。”周先压低了嗓音,说出一个名字。
“他在李晔元的别院,这倒是……”宋虔之沉吟道,“可他现在也无用了。”
陆观一听便明白宋虔之话里的意思。
周先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宋虔之解释道:“我原没有算到姨母会对苻明韶动手,打算让这两兄弟互搏,才能找机会把李宣推上去。现在苻明韶已经无用,黑狄被白古游端了,苻明懋自然就是无用了。他把左正英扣着做什么?”
“我在苻明韶身边时听孙秀说过,左正英会写一手和先帝一样的字迹。”陆观道。
宋虔之眼微微睁大,心中一凛,道:“苻明懋要矫诏?”
“定是如此。”周先道,“或者我先将左正英夫妇救出。”
“你说这间别院有几个高手?”宋虔之问。
“应当是苻明懋的人,从前我探李相的别院时不曾见过这些高手,苻明懋很是惜命。”
“都想要他的命,他不得不提防。”宋虔之想了想,道,“你先不要动,先帝既然定下左正英做辅政大臣,陆观也同这位左大人接触过,他不是软柿子,想必有办法自保。当务之急,你到外使下榻的馆驿探一探,阿莫丹绒的使臣团还在不在。我得了消息,多琦多已经离开,只有李明昌还在京城,李明昌在馆驿最好,若是不在,你查一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都跟谁接触。”
过几日东明王等人到了京城,宫变一触即发,不确定的因素越少越好,李明昌便是其中的一个。
“李明昌?”周先莫名其妙道,“你上哪儿搞到的消息。”
宋虔之促狭地一眯眼:“还有谁跟李明昌扯得上关系?”
周先呼吸一窒。
“你自己回去麒麟卫瞧瞧,麒麟卫如果有可用的,可信任的,先笼络着,要使银子你自跟西厢的管家卢顺去要。”宋虔之把腿一翘,“只是你想好,我府里的丫鬟,不能给人做妾。”
周先脸皮子本就薄,这时更是面红耳赤,把眼睛低垂,抓耳挠腮地说不出话。
午膳用得晚,宋虔之一看时辰不早,这时放陆观去麟台,不到两个时辰又得回府,何苦来哉。索性让陆观跟自己一道去兵部找秦禹宁。
“拜月,我娘那里收着的一块灵蟾青玉佩现在收在哪儿了?”
宋虔之一嗓子,拜月忙去找出来,过来给他系上。
陆观不懂这些,也看出这块玉成色不咋地,他是没说话,表情里却都写着。
宋虔之眉眼一动,陆观心里想什么,他就知道,等拜月出去了,他才对着镜子,把玉佩捞起来,对陆观解释。
“这是秦禹宁还给我外祖当徒弟的时候,有一年我娘生辰,他送的礼。这些我那儿还多得很,白古游也年年送。”宋虔之唇角一提,眨了眨灵光四溢的眼,“林舒他爹也送过。”
“……咱娘原是个万人迷。”
宋虔之得意道:“可不,要不怎么生了我。”
陆观:“……”
宋虔之把领子往上提,神色凝了凝,小指头从脖子里勾出红绳来,是周婉心给的玉,他手肘碰了碰陆观,“你的呢?”
“弄丢了。”
宋虔之:“……哦。”他觉着没劲,把玉佩往怀里一揣,寻思着要么给陆观另外找一块成色差不多的,叫工匠雕了来看,心里又沉甸甸的,就是成色一样,能比得上同一块玉石里剖出来的这份儿心意相通吗?况且那是周婉心所赠,是他娘答应了他俩在一块儿的明证。
宋虔之正在惆怅,脖子里倏然一热,他就手一摸,顺着红绳看过去,就见陆观手里拈着绳子的另一头。
陆观满脸发红。
就是他不说什么,宋虔之也明白过来,这家伙方才逗他的。那块玉带着陆观身上的温度,落在他的手掌里,宋虔之唇畔荡漾出一丝笑,把玉佩扯到面前来,目光不错地盯着陆观,一个唇印落在玉佩上。又在陆观沉默的注视里,把玉佩挂上陆观的脖子,坠子放进他的领中,宋虔之的手指拨弄着,玉佩在里衣上凸起一片,宋虔之拿手拨弄,从一边拨到另一边,最后才让玉落在他的胸前。
陆观已是连脖子都红了,额头渗出汗来,他伸手捏宋虔之的耳朵。
宋虔之也伸手去抓他的耳朵。
俩人只是玩闹着,不自觉就亲到了一起,混得时辰险些晚了。
宋虔之几乎是一蹦一跳到的马车上,偏生陆观还问要不要帮他揉,宋虔之才吃了一个大亏,死活不让他碰,他趴在窗上,由着盛夏的风钻进耳朵,清风拂面,解去热意。宋虔之两腿还发软,有些忍不住打战,不得用力,一用力便哆嗦个不停。
陆观挨过来坐,不轻不重地替他揉腰。
宋虔之咬着嘴,瞪了陆观一眼。
“是我不好。”
宋虔之哎呦叫苦:“别说了别说了,我自找的。”他耳朵红得要滴血下来,甚是可爱,陆观亲亲他的耳朵,把人从车窗上一把捞回来,带在自己怀里,让宋虔之把他当成个大靠枕,低沉的嗓音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