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周先说话甚是吃力,说了一句就停下来稍作休息。
宋虔之没有催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让他握在手里。
周先喝了口水。
陆观与宋虔之视线一碰,宋虔之不说话了,让陆观来问。
“从前你脸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周先眉头一皱,仿佛陆观的话让他想起了脸上的伤,他脸上上了药,伤口仍然红肿狰狞。
“别摸。”宋虔之抓住周先的手,按回到杯子上。
“出任务的时候不慎落入敌人手中,被逼问同伴的下落,当时他身上带着一件很重要的证据。”周先目光闪烁,垂下眼眸。
“对你行刑的人你认识。”陆观说,“还是一个女人?她喜欢你。”
周先倏然抬头,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陆观想了想,煎药的时候,他对周先脸上的伤就有了猜想,“男人不大可能会故意给你脸上来一刀让你破相,除非,他还是喜欢你,而且是喜欢漂亮男人的那种喜欢。”
周先又喝了一口水。
“袭击你的人你认识吗?”陆观问。
周先摇头。
“都蒙着面,一共有十三个人,都是绝顶的高手。但没有下死手,他们只想抓住我。光从身手看,我想不出会是谁派的人。”周先突然意识到陆观的想法,“拷问我的人应该不是给我脸上留下这道伤的人,他可能只是觉得,在旧伤上重复一遍,能够唤醒我曾经痛苦的记忆。”
“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宋虔之忍不住插嘴,“想要霸下剑吗?”
“正是。”
宋虔之心里一凉,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周先说,“放心,剑我已经藏好了,这么大一个靶子,我怎么可能带着上路。何况,这把剑的用处,只在宫外。我是回去向皇上复命,带着它也没用。”
“那些人发现了你给他们的地址根本没有霸下剑,出于报复,才将你留在那间破庙,让你自生自灭?”陆观道。
周先满面疲惫,似乎早已经很累了,短暂的清醒对他来说很是吃力。
“我也不知道。我想到你们回京发现皇上已经起驾西巡,一定会赶去夯州,于是我将霸下剑藏到一个绝密的地方,也往夯州赶去,想在那里与你们回合。对了,白大将军已经率军南下。”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宋虔之松了口气,“辛苦你了。”
“他本就有意派兵援救孟州,只是皇上迟迟没有下旨,他的镇北军才不敢动。”
“那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去夯州,将此事禀报给朝廷,否则拖累白大将军。”说着,宋虔之拿走周先的杯子,问他还要不要水。
周先说他还想睡一会。
趁周先还醒着,陆观把药拿来给他吃,之后周先睡觉,宋虔之与陆观回房。
白天宋虔之睡多了,这会一点都睡不着,但他想陆观一直在守周先,这时应该很累了,便安安静静地躺着。
没多一会,陆观侧过身来将他抱过来,宋虔之一条腿压在陆观的身上,想说话,硬生生憋住了。
陆观伸手来解宋虔之的单衣。
宋虔之打定主意今晚不做了,让陆观摸了一会又忍不住摸回去,继而与他默契地亲了起来。
宋虔之完全没料到,连日赶路,白天陆观又几乎没休息,居然还这么有劲,第一次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亲起他的耳朵,第二次陆观相当温柔,只是顶进来便将宋虔之抱着,亲他的脸颊和脖颈,舔舐宋虔之脖子上的汗水,小声与他说话。
这间客栈简陋,屋里挺冷的,宋虔之让陆观抱得很舒服,放松地靠在他的胸怀中。
“你说袭击周先的是什么人?真的不是之前给他脸上留下疤的人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脸上那道疤太显眼了,对方出于折磨他的目的,将旧伤疤割开也说得过去……”宋虔之忍不住想往前挪一点儿,被陆观扣紧了腰。
“有一点很蹊跷。”陆观舒服地吁出一口气,鼻子亲昵地逡巡在宋虔之热汗淋漓的脖子里,不住舔舐亲吻,片刻后,他抬头,低沉的声音说,“周先出现的地点。我们救了他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这种巧合才是最反常的。”
“嗯,我也觉得,太巧了……啊……”宋虔之失控地叫了一声,完全想不了周先了,反手扳陆观的头,催促他快点。
第二天宋虔之还在床上起不来,陆观已经去镇上请来大夫,给周先再瞧了一次伤。
大夫开了伤药,一早陆观就盯着炉子熬好药,让周先先吃了饭再吃药。
到宋虔之起来的时候,周先看上去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到宋虔之过来,他指了指脖子。
宋虔之脸一红,回去翻了他的狐皮围脖出来紧紧裹住颈项。
镇北军已经去孟州援救,宋虔之就没有那么着急了,让陆观在镇上雇车。
他和陆观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地把周先搬进车里。
周先尴尬难当地说他可以。
宋虔之坐到车里,用被子把他裹好,在被子上很轻地拍了两下,凑到周先的面前说:“少监亲自照看你,秘书监给你当车夫,一辈子也赶不上几次的好事,你就规规矩矩给我躺着吧。好好养伤,我们都拿你当过命的兄弟,该养就养着,养好了再揍你。”
周先就着宋虔之的手喝了口水,闭起眼睛,耐不住药性睡了过去。睡梦中几度伸手想碰脸上的伤口,被宋虔之抓住手就塞进被子。
到第三天上,周先已经大好,伤口都在结痂,就是很痒,不过他强忍着没有去挠。
给周先上药的时候,宋虔之可惜地叹了口气。
“一身好皮肉,全没了,等抓到了人,我给你报仇。”宋虔之把药罐收好,出外坐在陆观身边,往他身上一靠。
烟雨朦胧之中,视线可及之处,俱是青山绿水如佳人眉黛,空气也难得清新,山林之中,鸟叫纷杂。
宋虔之昏昏欲睡地打着盹。
陆观边赶路,含笑侧低下头亲了亲宋虔之的头发。
等宋虔之醒来,发现自己又在车里了,天已黑,他们找了一户农家睡觉,第二天天不亮就上路,快到正午时,远远望见千重万叠的夯州。
“不输给京城啊。”夯州完全没有打仗的紧张气氛,城门下进进出出的多是商户,街上繁华让宋虔之想起孟州。与孟州不同的是,夯州城里没有那股怡然自得的懒散,人声鼎沸的集市上交易着整个大楚各地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