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把声音压得极低,问尧恩,“你方才为何会那般回答?”
尧恩微微一笑,跟瑶华足有五分神似,“因为阮安之说得足够多了,我们并不需要再说什么。”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画蛇添足。”
瑶华看着尧恩,目光里有骄傲自豪也有警惕担忧。但是崔晋庭看着尧恩的目光,就只有惊喜了,他想了想,“你那说为何我会留那厮一条狗命?”
尧恩看了他一眼,“大年初一,打死了不吉利。”
崔晋庭一听,这不是他拿来忽悠内监们的话吗?这小子在忽悠他呢!崔晋庭伸手就去咯吱他。
尧恩这才端不住那张少年老成的面孔,笑着伸手去挡崔晋庭的手,笑着,“隔墙有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崔晋庭心里咯噔一下,好小子,这是真明白啊!
为何不打死阮安之,瑶华提醒了他之后,他也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一个半死的阮安之,可以一个死透了的阮安之有用多了。只要阮安之还有一个口气在,阮太师、阮皇后就放不下,不想动,也得动。无论他们要软是硬,都将逼着官家更加远离他们。
可这孩子才十三吧,他十三的时候还在干嘛?好像还在用拳头说话,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可是他小舅子十三岁,已经能给阮太师和阮皇后挖坑了。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小舅子是瑶华一手带大的,可想而知,日后他儿子也能如此。崔晋庭忍不住想笑,可陡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小舅子可是十二岁就中了童子试头名。他儿子要是十二岁也有这个水平,他这个当老子的,岂非要压不住?果然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崔晋庭越想越远……
瑶华摸了摸尧恩的头,有些担忧,“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可以不用管的。”
尧恩低声回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瑶华难得被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她笑着叹了一声,“官家会赏你两个人护你安全,你的言行要格外小心些。”
尧恩点点头,“姐姐,放心。姐姐看好姐夫就行。”
瑶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崔晋庭闻言一把抓住了尧恩,“好小子,敢调侃你姐夫,看我怎么修理你。”
阮安之被他们抛掷脑后,马车里不停地传来低低的嬉笑声,到底把这个元旦过得圆满了。
初二一早,阮安之的事情就闹了出来。那几个被崔晋庭一同抓进宫中的浪荡子,先是被罗亮揍了一顿,然后被内侍们拷问了一顿,接着每个人又被赏了三十大板,才被禁卫们丢在了各自的府门前。
大年初一,一连领了三顿压岁钱,差点压得年岁就此不长,坟头草常青。回去还没晕的家伙,赶紧告诉家中长辈,速去太师府报信。
阮太师得到了消息,还以为自己喝多了酒没醒,“安之现在在何处?”
阮相头疼欲裂,“儿已经着人去打听,据说被打了一百大板,被关进了天牢!”
“只不过口头调戏了一句,何至于此?”阮太师直觉不对,“此事只怕没这么简单,你再着人去打听,务必打听得全部消息。”
“是。”阮相连忙吩咐人联系宫中的阮皇后,她虽然被禁足,但是只要她愿意,还是有人手可以调动的。
不到午时,慈元宫的阮皇后就接到了消息。“什么?安之被打了一百板子?还被关进了天牢?这怎么可能?官家对他一向都不错的,安之犯了什么错,会受如此重罚?不行,我得去跟陛下求情……”
“娘娘。”身边的女官连忙阻止她,“您还在禁足中,妾身替您先去打听一下。”
“速去,速去。”阮皇后无端慌了起来,以往,不管阮家犯了多大的错,官家都是口头警告几句,待风头过了,也就没事了,可这次怎么会……“这宫中都是死人吗?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人来传个消息,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女官示意旁边的侍女们照顾皇后,自己亲自去找了陈公公。
陈公公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和蔼表情,“王司言,既然你是帮皇后娘娘打听,老奴也不敢隐瞒。昨夜……”陈公公一字不漏地复述了阮安之地悖逆之言。
王司言饶是城府过人,也听得面无人色,“怎么会如此,公公莫不是听错了。”
陈公公笑呵呵,“老奴听错了不要紧,可是官家可是亲耳听到的,一字都没漏呢。哦,对了,官家还吩咐了,若是皇后娘娘前来打听或者求情,让老奴务必将这一切悉数转告娘娘,不得隐瞒。”
王司言心中发冷,干笑着,“多谢陈公公。”
陈公公连忙躬身回礼,仍是一副笑脸,“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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