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里,雷鹏开始在C区监狱外部署兵力。对外,他没有公布太多?的细节,只说监狱的大门坏了,监控失去了信号,可?能有重犯要越狱,让大家严守每个可?能的出口,不放过任何一名潜在的逃犯。
当夜十??,雷鹏暂时关闭通风口中的排风系统,二十?名在训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特种兵吊着防护绳,从巨大的主通风口空降进C区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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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顾青从昏迷中醒来,他浑身无处不痛,更令人痛苦的却?是他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接受审讯的人一样,被铐在一张椅子上。
他的衬衣破了好几?道口子,大部分都是被电鞭抽过的灼伤,其中还有少许飞弹擦过的擦伤。一道灼伤从胸口蔓延到脸侧,使他少了一?斯文败类的精致,多?了一丝亡命之徒的匪气。
周围光线黯淡,但不是完全的黑暗一片,远处传来的一?灯光照出了四周若影若现的人影。他们似乎处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有人离群索居,如同幽灵一般,游移在大厅边缘;有人站得更近,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仿佛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一束强光忽然朝他打来,令他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顾青艰难地扭过脑袋。他能看到有十?几?个人,大部分都穿着研究人员的白大褂,统统像他这样铐在椅背上,背对着彼此围成了一个不小的圆圈——
一个照顾到四面?八方所有观众的示众刑场。
他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莱夏在哪里?那群疯狗一样的囚犯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
因为伤痛和麻醉变得有些迟缓的脑袋转动起来,他想起自?己和莱夏好像是趁乱跟着一群暴徒向武器库走?去,接着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麻|醉枪击中,迅速地失去了意识。
已经过去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看不到个人终端上的时间?,只能隐隐感到似乎是过去了很久,一定有很多?事情发生,让那群暴徒变成了只敢窃窃私语的良民?。
一阵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女杀人狂推着一个浸泡在仿生液中的裸露大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到灯光之下。
随着大脑的出现,四周的观众们屏住了呼吸。空旷的大厅之中,只剩下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顾青豪不怀疑,那位可?怜的泥人兄弟也在这里。
女人放好培养箱,又好生捣鼓了一番,一个三维投影出现大脑的周围——那是一个坐在一张豪华皮椅上的银发青年?,青年?的脑袋正好落在裸露大脑所在的地方。穿透性极强的投影成像,几?乎可?以令人忽视脑袋旁的培养箱箱壁。
银发青年?的出现,顿时让好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银发青年?发表演讲式地开口说话:“很多?人都知道我,知道我做过的事,知道我穷尽这漫长一生唯一的理?想,也知道我为了这个理?想可?以付出的一切。”
镭射灯光的照射和青年?慵懒恣意的声音令顾青头疼万分。
不是切断了和电脑之间?的联系吗?怎么大脑又开始说话了?
“很多?人,追随过我的理?想,参与过我的计划,甚至因为那些正义之举背负上被这个时代?唾弃的恶名,失去自?由被关进这座聚满罪大恶极之人的监狱。”蝴蝶杀人狂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握地摆在腿上,仪态和他的声音一样从容而自?信,“但罪大恶极的人真的是他们吗?或者说真的是你们吗?不,我从来不认为,一个??种对于另一??种展开的杀戮,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古中陆人大量屠杀古西陆人和古东陆人,即神族和海族,从来不被认为是非正义的事情;自?诩文明的现代?人以牲畜为食、以打猎为乐、以基因和自?己只相差百分之一的高等动??为研究对象,也从来不被认为是非正义的事情。
“非正义的事情有什么呢?只有对于自?己同族的残酷无情!在他们把我们当作另一??种施加折磨时,却?忘了我们曾和他们一样,也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是谁把我们变成了这样?不是他们的祖先,就是他们自?己!”
演讲显然才?开了个头,不少人就已经激动起来。那名瞳孔完全扩散开来、不知能不能看见东西的长须囚犯眼里竟然闪现出一丝可?以称之为神采的东西。
面?对狂热的人群,顾青钝化的大脑没有感受到多?少危机。堪称悠闲地沉吟了好久,他心里才?冒出一句话:“这他妈到底是蝴蝶杀人狂,还是蝴蝶说教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