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褚沂川要去工部学习,福公公最是高兴,忙前忙后为自己的小主子准备行头。
他身份低,也没多少见识,朝堂的事情不懂,只能仔细叮嘱些琐事:“小主子到了那儿是学习的,要多听,多问,还要多耐心。最近天凉了,小主子还要多添一件衣裳,还要记得多备点银子,寻常还能花用,奴才给您放里面,小心别弄丢了,还有……”
褚沂川接着他的话:“还得去和皇嫂说一声。”
福公公本来没想到这,听他一提,也连忙道:“是,是该和皇后娘娘说一声的!”
“那我现在就去。”
“现在天色不早,皇后娘娘应当已经歇下了。小主子不如早早休息,明早出宫前再去。”
褚沂川看看天色,便也应了。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能有入朝参政的机会,哪怕福公公叮嘱他早些时候歇息,可他心中激动,辗转反侧,等到月上中天时,也还是没有睡着。
他索性起来了。
怕吵醒福公公,他也不点灯,好在今夜是满月,推开窗后,月色照进屋中,满室通明,他翻开白日未读完的书,就着月色继续往下读。也不知道读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才抱着书睡了过去。
好像只眯了一小会儿,福公公便来喊他起床了。
福公公把布巾贴在他的脸上,凉意刺激之下,他很快清醒过来。换上福公公给他准备的新衣裳,颜色庄重又不显得过分严肃,他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被福公公夸了好几句,才说:“那我去看看皇嫂。”
福公公提醒:“还要记得先去和皇上说一声呢。”
褚沂川应下。他每日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出过错。
他先去了一趟御书房,但今日早朝耽搁的有点久,褚越和迟迟没有出现,他就只好和小太监说一声,让他们代为通传,这才去储凤宫给皇嫂请安。
他到储凤宫时,沈玉鸾还没起来。
珠儿说:“小王爷今日来的比以前早呀?”
“从今日起,我就要去工部学习了。我来和皇嫂说一声,说完就出宫去了。”
“那奴婢去叫娘娘一声。”珠儿也为他高兴,说:“小王爷的事情那么重要,娘娘肯定不会生气的。”
褚沂川道谢,就坐在外间等。
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思。上课的时间定好,他从不迟到,但其他时候花在哪里多少时间却可以由他自己决定。他知道皇嫂爱睡懒觉,所以来的要晚一点,再则先去御书房,也能让皇帝高兴。皇帝其实并不会与他多聊,他只说几句就离开,点到即止,剩下的时间,就全都可以和皇嫂待在一起。
以后要去工部学习,再不久就要住在宫外,就不能再像从前找到空闲就跑过来,他能见皇嫂的时间就太少了。
沈玉鸾来的很慢。
哪怕是珠儿催促,她也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像从前那样仔细打扮,但也梳了头发,挽了发髻,抹了口脂,在满柜衣裳里精心挑选一件。随性又不失精致。
褚沂川等了许久,也不着急。他知道皇嫂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抓紧时间,先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沈玉鸾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恹恹地道:“皇上那边派人和我说了,我昨夜没等到你,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原来皇嫂昨晚在等我。”褚沂川遗憾:“早知道我就昨晚来了。”
珠儿端上来一杯浓茶,沈玉鸾抿了一口,这才清醒不少。她问了时辰,知道没剩多少时间,便问:“皇上派你去哪个地方?”
“是去工部。”
“工部。”沈玉鸾嗤笑一声:“说是为你好,原来还是在防着你。”
皇子成年,都是先去六部学习,六部各司其职,以吏部、户部最为抢手,工部便是排到最末,碰不着实权,多得是苦差。褚越和当太子时,他入朝参政,先去的就是吏部。
褚沂川看的很开:“我年纪尚轻,皇上不信我能力也是情有可原,等我在工部好好学习,多立下功劳,皇上自然会重用我了。”
“你这样想就好。”
“只是,以后我要每日出宫,能到皇嫂这儿的机会所剩无几……”若是皇帝再来储凤宫,那该怎么办?
褚沂川想了许多日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他知道皇嫂不喜欢皇帝了,从前还为皇帝宠幸其他妃嫔而生闷气,这会儿只巴不得他多宠幸几位,好让皇嫂高高兴兴读她的话本。
旁边有宫人,他没有明说,可神色却是担忧无比。
沈玉鸾竟是看明白了。
她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不成想连褚沂川看的这般透彻,不了解内情,却也不问缘由地站到她这边。二人没有血缘,反而比那对真正有血脉亲缘的兄弟更加交心。
“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沈玉鸾拢了拢外袍的领口,气定神闲地道:“我自有我自己的办法。”
“是吗?”
褚沂川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应下。
看时候不早,他才告辞离开,出宫时还忧心忡忡的。等到了工部,又连忙重整神色,开始为自己的事情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