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有次从夜色会所出来,门口一个乞丐提醒他小心脚下的香蕉皮。当时慕坤看见了,随手赏了一百万。他那时心疼的不行,可慕坤说:“阿辞,这根香蕉要是害你滑倒,我可要心疼死的。”
只一根香蕉皮,慕坤就赏了一百万啊!
所以,他如今是连乞丐都不如了吗?
慕辞这样想着,眼神越发冷冽。他握紧手,抿起唇,苍白的脸像是凝上一层霜,丝丝冒着寒气。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不可能这样对我!”
“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他从没骗我,他说了遗产都给我,就一定会给我。”
“是程信,是他,肯定是他在暗中搞鬼!”
……
慕辞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语了一会,忽然,推开周睿安往自己卧室走。他这会儿全凭意念支撑,竟还真摇摇晃晃回了房,找到手机给程信打电话。
他的手机那天一气之下摔破了,还没来得及修。好在勉强还能用。
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他不死心,一遍遍拨打,可男人存了心地气他,就是不接他的电话。
慕辞气得红了眼,气得浑身发抖,气得破口大骂:“混蛋!他故意的,他是故意的!这个卑鄙小人,想夺我的遗产。那是我的,是我的。我都允许他拿走一部分了,可他太贪心了,真、真是太贪心了!”
全世界似乎都在跟他作对!
全世界都想气死他。
周睿安看他气得直喘气不进气,忙搂着他,一边顺气,一边安抚:“少爷,别急,千万别急,咱们找律师,咱们打官司——”
慕辞现在哪里听得进这些?他抓着男人的肩膀,眼神又冷又狠:“我得见程信,我得见他。”
他要当面质问他,要当面揭露他的虚伪面孔。
周睿安知道拦不住他,只得顺着他的话附和道:“好好好,少爷别急,我们这就去见他。”
“走,现在就去。”
“好好,别急,我们这就去。”
“去他家!我要去他家!休想躲开我!”
“好好,去他家。”
周睿安连连应着,本想敷衍一二。可慕辞已经看出他心思,一把推开他,踉跄地下了楼。
事关遗产,什么都得靠边站!
天色已经暗了,周妈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楼梯传来声响,探着脑袋看:“少爷下来了,是饿了吗?马上饭菜就好了。”
“妈,我们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啊?”
“去程先生家。”
慕氏别墅远离市区,一来一回估计要两个小时。
周妈看了看窗外,放心不下,忙扯开系在腰上的围裙擦干手,劝道:“什么事,这个点还要出门?少爷身体不好,你这孩子也由着他?”
周睿安正弯腰给慕辞穿鞋,听到母亲的训斥,万分委屈:“少爷哪里肯听我的?”
周妈脸一沉,看向面色严峻的慕辞。以往他是不喜形于色的,煞白的小脸总是冷冷淡淡,现在他情绪失了控,时不时要发些脾气,她也轻易不敢惹他。可想到他的身体——
“少爷,要不等会,先吃了饭再忙?”
“没事。”
这个时候是没事,等有事就晚了。
周妈又想劝,慕辞扬手喝退了:“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如此,千言万语也憋在了嗓子眼。
他不听劝,周妈也没办法,只急急忙忙跑回了厨房,端了半碗母鸡汤过来。
“少爷,喝两口,垫垫肚子,咱们就喝两口。”
那语气,简直像是在哄孩子。
慕辞看得无奈,终于在周家母子热切的目光中喝了两口。说是两口,真是两口,多一口都是不肯的。
周妈没办法,临出门前,又拿了黑色围巾给他缠上:“晚上风大,当心着凉。”
慕辞闭嘴忍了。
车子终于出发了,周睿安暂时充当了司机,把车子开得很慢。不是他技术不好,而是不敢开太快。慕辞身娇体贵到了晕快车的程度。
一路沉默无话。
等到了程信的家,慕辞靠着车座睡着了。他一直以来,睡眠就不好,慕坤死了,思虑更是重,难得此刻来了睡意,周睿安看见了,也不舍得开口吵醒他。
这一睡就睡到了十点,还是程信的来电吵醒了他。
“我在国外,正在整合慕老的遗产。你找我什么事?”
慕辞听着手机里男人熟悉的声音,脑袋迅速运转着时差,问他:“你在美国?”
“怀疑我?”
“不,不是。”
“不要解释,你瞒不得我。”男人语气带了讥笑,“让我猜——听到周睿安说遗产没你的份,心慌了?打我电话我没接,现在是不是就在我的公寓门前,想着找我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