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就像一阵风,丁念没见着它怎么刮,头顶却沾了一层灰。
年级组长在早会上通报了打架的事,重申学生纪律的管理,散了会,他拍了拍丁念:“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一个独立的隔间,丁念把笔记本交给方钰带回,很快跟了过去。
“你等下有课,我也不浪费时间。”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最近经常有人接送?”
丁念一愣:“没有,偶尔几次。”
“那学生怎么会撞见。”
“我不知道。”
组长意有所指:“他们这个年龄段,对人际关系是相当敏感,好奇的有,憋着使坏的也有,不闹出大花样,也就满足下他们的八卦心,但牵扯到你身上,是不是也得找找自己的原因?”
丁念不明白:“学校有规定我下班不能坐车吗?”
“哪有这种规定,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本地人,又住在学校宿舍,不至于车接车送,昨天你说是家里人来接,我当着学生的面也没多问,是你亲戚?还是……”
“组长,这是我的私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单独问你。我们也一起带了两届了,你平时都很低调,哪里来的这么高调的家里人?”
丁念沉默,她本来以为这事到昨晚就结束了,看来并没有。她不想让傅绍恒来接是一回事,但要把学生滋事归咎到他来接,那她反倒不服了:“组长,我没有做错什么,学生传出风言风语是对我的伤害,我不追究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我反思?”
“谁让你反思了,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重重地放下茶杯,“实话告诉你,不只学生,其他人也讨论你,同在一个办公室,你就没察觉到什么?我们学校开好车上班的不是没有,但你单身,又是个女老师,在校门外上上下下都是奔驰宾利,也不怪有人嚼舌根。”
丁念听完十分抵触:“那请你告诉我是谁在嚼舌根,为什么你要找我说这些而不是找他们?我单身久了就不能交朋友,不能恋爱结婚吗?”
“你当然可以恋爱结婚,但不能让这些影响到你的工作。为人师表,教学水平要过硬,生活上也得行端坐正。来接你的如果是你的男朋友或是老公,我绝对不多说一句,如果不是,”他严肃看她,“你必须交代清楚事情的经过。”
丁念一口气闷在胸前:“对不起,我没有经过可以交代。”
“丁念。”
“你也相信那些学生的话吗?”
“我说了,不只是学生。”组长别开目光,也知自己的话的确有些不妥,“人言可畏,我也是担心你的名誉受到影响,毕竟人判断事情总会带着自身的偏见。”
“可我以为学校是最应该消除偏见的地方。”她不免感到失望和委屈,一部分是对自己,一部分是对学校,“我的工作是教学,和教学无关的事,我不想解释。”
组长慢慢冷了脸色:“你怎么还是听不懂?”
“我听得懂。”
“那要你回应一句就这么难?”组长既气愤又无奈,合作多少年了,还是这副生不生熟不熟的样子,“我看你呀,再干十年也不会开窍。”
他一仰头,把杯里的茶喝到只剩茶叶末。
僵持了会儿,他从抽屉里拿出份总务处抄送的文件,“好,你不说,我也拿你没办法。我不管你的私事,公事还是要和你提。今年下半年学校扩招,教工宿舍要腾出来整修改造,老师要在暑假前搬出去。”
他把文件递给她:“我们年级包括你就三个老师住,那两个新老师可以申请每个月两千块的住房补贴,你就不用了。上回你说你买房装修,横竖也在岚城安了家,至于家里谁来接你……我最后啰嗦一句,还是要注意影响。”
说完,他也不顾她的反应:“你在通知单上签个字,六月底搬完就行。”
丁念接过那份文件,翻看两下便把字签了。回到三楼的办公室,正好上课铃响,其他老师收拾课件出门,她也拿了教材和备课笔记准备去教室。
方钰发现她不对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她按下情绪,边往外走边放松表情,到了班门口,她对着走廊外侧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快步上了讲台。
。
中午休息,唐近东跑到蒋子轩座位上:“江湖救急,我还有五百字实在憋不出来了。”
傅晓晨哂笑:“活该。”
“晓晨,”林婉言转过来,“不要幸灾乐祸。”
“为什么不要,我之前被通报批评的时候他说我什么来着?”她合上摘记本,“对了,你要小心了,我们三个都被记了过,你可不能再犯错。”
林婉言脸微微红了:“我能犯什么错呀。”
傅晓晨看看她,又看看旁边那座冰山:“诶,你们昨天到底为什么打架?”
唐:“还不是因为那两个货说丁……”
“你管得太多了。”蒋子轩打断,看向傅晓晨,“下午第一节数学,你卷子写完了吗?”
“……还没有。”
“那还不写?”
傅晓晨丧气地把笔一摔,林婉言默默地转过了头。
唐近东挠挠脑袋,“我刚要跟你说什么来着?”
“检讨书。”蒋子轩冷冷的,从抽屉里拿了两张纸给他:“有你的一份。”
“我靠,神速啊。”唐近东惊喜,“你什么时候写的?”
“英语早读。”
“牛批,我这就去抄。”静校铃响,他乐呵呵地回了座位,蒋子轩把桌面上的课本整理好,转头一看,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巧从窗外经过。
傅晓晨也看见了:“你爸。”
“啧。”
“好,我闭嘴。”她低头,声音闷闷的,“你就知足吧,不管怎么样,你爸妈还是关心你的。”
。
家长提前赶到,丁念叫人去通知蒋子轩,自己先带着家长进了小会议室。按理来说这不是她的活,但周文女儿烧得厉害,赶不回来,只能拜托她先接待。
丁念倒了两杯水,把事情经过讲完,蒋子轩敲门走进。
蒋千禧看了眼他脑门:“哟,破相了都。”
他走过去,蒋子轩却皱眉避开,走到母亲身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