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这一趟回来,傅未时身上已有了汗意,回屋里第一桩事便就是叫白芷打了水来清洗。
刚收拾完,就听得外头绿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着了气。
“外头怎么了?”
白芷执着羊角给她梳发,应道:“是少爷那边的陈磊来了,要请小姐过去看投壶。”
他怎生还上了瘾,倒像是偏非要来招她。
见她神色,白芷劝道:“不过绿萝已经言明小姐正在梳洗,也不知是为何,这个陈磊愣是不走,绿萝便就恼了。”
“哦。”傅未时从镜中瞧了身后丫头一眼,“绿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怎么不劝着点?”
白芷抿了唇不答,只实在躲不去镜中探究的目光,才终于开口:“小姐应是不愿意去,绿萝也无错。”
“难得,你倒是少有站了绿萝一次。”
身后的丫头面上一红,低着头梳得更细致了些。待得傅未时终于是收拾好了出去的时候,绿萝已经梗着脖子险些要上手推人。
陈磊生得黝黑,一步跨在阶上,还有一步愣是没有上来,面上都是汗。
见得傅未时出来,似是见着了救星一般:“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是韩夫人!我们姑爷是没回来,但是也轮不到你这般不尊重!”绿萝已经气得糊涂,什么话都开始往外蹦。
白芷唤了她一声,绿萝才没再上前。
傅未时伸手将她往后拉了一道,只笑盈盈望向下边人:“陈磊是吧?方听你们在外头吵闹,为何?”
“禀大……禀韩夫人。”陈磊收回一条腿,急道,“少爷正在前头与人投壶,说是怕韩夫人无趣,特命我来请。”
“那他当真是糊涂了,我乃后院之人,又怎可参与这等男儿戏?”傅未时只瞧着他面上汗水,“说出去,实在是有损韩府傅府两家颜面了。”
“少爷说了,韩夫人已是当家主母,韩家将门,便是去看个投壶,做个观者,也是自然。”陈磊面上一肃,又恭敬道,“大小姐也是傅府人,如今自家人做个游戏罢了,当不需得这般拘谨。且午后大夫人跟老爷进宫未归,府上来了客人,大小姐应是出面。”
这是铁了心的要请了。
去或者不去,口舌之争,实在无义。
“如此,你便在前头领路吧。”
“小姐……”绿萝拉着她衣袖,自早间这陈磊将她带走,回来便就发现主子心绪不对。虽是不明白,但她现下就瞧着这人特别不快,更勿说是还要叫小姐再去接触。
“放心,你留下看着院子,记得烧了水,免得回来着了一身汗,又得重新清理。”傅未时拍拍她,将她手拂下,领了白芷上前。
“大小姐……”陈磊拦了一道,定定的比之韩田还显木讷。
“怎么?”白芷皱着眉看他,语气并不好。
陈磊不答,只向着傅未时道:“少爷说了,大小姐自去,当有人照料,便就免了小姐多带侍者。”
“你这话稀奇,白芷照料我是正常,又何来免带一说。”傅未时已经面上收了笑,冷冷道,“怕是你错听了。领路吧!”
如此,陈磊也未敢多言,在前头引了路。
竹轩院外围了一群人,府里男丁怕是都来了,边上还立了几个丫头,也是兴高采烈踮着脚瞧着。
傅未时过去的时候,小厮自觉让了条路来,当中一位身着月牙色长衫的人,此间正眯了一只眼,手里捏着的箭瞄了一瞬便就飞了出去,直中远处壶中,人群中响起喝彩声。
那人往这边瞧来,笑了:“长姐可算来了,这边已经赛过一轮,不若长姐也试试?”
“我便罢了,你们玩得尽兴就好。”她自他身边一一扫过,有些陌生面孔,有的还着了官服,只略微晓得大概名字,再来便就不识了。
将手中剩下的箭都递与身边人,其余人等依旧热闹着重又围上另两人比赛,只傅未然一人走过来:“那长姐便就在边上瞧着罢,刚好轮到他们。”
末了带着她往边上走去,树荫下设了几张椅子,眼看着傅未时坐下,男人也跟着坐下去。
“弟弟这是做什么?若我早知这边这等多的人,可不敢来。”
“早间时候叫长姐生了气,这便来赔个不是,长姐勿怪。”话虽如此,却分明听不出丝毫歉意来。
傅未然兀自伸手指了指前边正投壶的人:“那人叫秦铨,可是一把好手。说起来与长姐还有些渊源。”
“哦?”
“长姐进了韩家,应是见过秦氏吧?他便是秦氏的堂兄,现任户部侍郎。”
傅未时点头:“弟弟身边当真都是少年志士,这般年纪便就有此作为,朝廷之幸。”
“还有那边那位,陆为。现任吏部,刚正不阿,假以时日,必能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