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并未停手,反而用另一只小臂按住的对方的肩,手上动作加快,一气呵成。
“良药苦口,也会痛。”他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
江屿在这个节点上忽然不告而别,夏之行气得放下狠话,说以后再不会主动踏进七皇子府内半步。
然而其间详情?,夏之行实则比谁都清楚。可问题就在于,即使知道他去哪,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没法以自己的身份插足半分。
他不是想走就走的萧向翎,而是包袱比家当沉的丞相。他与江屿算是私交,没法以丞相的身份公然护着江屿,助他做任何事?情?。
而江屿走后不过半日,另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却传进了朝堂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太子在战役中中箭惨死,而尸身竟无下落。
仅在一夜之内,几乎所有大臣都收到了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一张偌大的纸上,只有这短短的一行字。
这简直可以以惊悚级别相称。
且不说消息真假,就这能把信悄无声息,在一夜间送到每个人手上这一本事,这世上便屈指可数。
此时若是再往下压,反而会使这消息愈传愈烈,皇上干脆一纸奏折下放到北疆,明确要求将领回报详细的军情?战报。
此时杨广已经被派遣带一波军士前去支援,而今情?势只凶不吉,北疆又极少回信,便也无法再把军士将领外派边域。
不过两日,快马加急的军情?便报了回来,上面是江驰滨的字迹:太子殿下于战役中被一箭穿心,医治无效。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上一口血喷了出来,已恢复多日的身体又瞬间垮掉。而此次病发竟比上回还要来势汹汹与莫名其妙,不出一天的时间,整个人面色苍白,开始吐血,虚脱得像是瘦了一圈。
京城下旨急召江驰滨速速回京,另又派去几名大将,而夏之行暂替皇上处理政事。
萧向翎擅自离京前去北疆,溜了个猝不及防,皇上怒极下旨将其捉拿判罪。
另一方面,京城急查信件来源。发现众人信中的字迹皆为同一人所写,而偌大皇宫中,竟无一人对此种字迹存有印象。
身为储君即将即位的太子身死,本已略微平息的党派内斗便又有复起燎原之势。
江驰滨身负重罪,前往北疆出征又损失惨重,登基的可能性并不大。而顺理成章地,便可能由三皇子即位。
三皇子性情聪慧,深得皇上喜爱,只是性子懦弱。若是想坐上那龙椅,还缺了些?许魄力。
皇上卧床不起的几日,夏之行应着他的意思,严禁任何人谈论有关储君之事?,更不允许相关内容的上书觐见,违者重惩。
*
江屿到北疆已有五日之久。
江驰滨发怒当晚,杨广一小波军队便到了军营。连夜与江驰滨及军师商讨应敌之计,毫不客气地将之前定好的攻占方略一一推翻。
众将士听闻,这才?稍稍出了一口恶气。
“小兄弟,自从来了这就没见你?吃过东西,身体受得住吗?”
“没关系。”江屿侧头看去,只见那士兵的铁碗中,除了平日里都会有的粮食,还多了几块肥肉。
“杨广将军叫我们杀了几匹马。”他解释道,“你?真不去吃?”
江屿看着那肥得冒油的肉,摇了摇头。
二?人正交谈,江屿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顿时抬头去看,却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在远处略过,继而迈进了营帐。
目光抬起的一瞬间,那黑衣人似是望这边偏了一下头。但?距离甚远,其间又隔着不少阻拦,叫人只认为那一偏即回的目光只是错觉。
那诡谲的熟悉感再次传来。
“‘道长’的右手怎么了?”江屿骤然问道。
只见那人左臂透露在外,被寒气冻成了不自然的潮红色,而右手却严严实实地裹围在黑色斗篷下,连个指甲缝都没露出来。
“听说是受了伤。”旁边的士兵答道,“右手一直都不拿出来。”
“一直都这样?”
“你?这么一说……好像之前也没听说。”士兵犹豫了一会儿,“不对啊,传闻还说北疆道长擅长双剑,右手曾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江屿眉头渐深。
身边那人并不觉得这是件大事,几口吃完了碗里的餐食,便随口道,“今晚是个月圆之夜呀。”
江屿眉心一跳。
“哎这位小兄弟,我跟你?讲,北疆这边都有一个传说,每月的月圆之夜鬼门大开,百鬼横出,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那是自然。”江屿语气一顿,随即转过头去,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但?报仇报怨,可并不是只有鬼魂才?能做。”
继杨广之后,还将有几位将领前往北疆助援,近几日悬在空中的军心总算安定些?许。
入夜,军营一片寂静,江屿只是靠在背后小憩了一会儿,并没打算睡太久。
而与此同?时,一驾快马也远离京城繁华,孤身踏进这北疆孤傲的月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