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体算是彻底点燃多日以来,众士兵们对二殿下不满的导-火-索。
人群从开始的骚乱到极度的悲伤,再到异常愤慨,甚至有几个冲动的拔了剑就想往营帐里冲,被众人及时拦了下来。
北疆的将士们向来生性直爽粗鲁,如今众人的负面情绪终于达到顶峰,恨不得将其生啖之。
而在杂乱的声音中,“秦上尉”几个字传进了江屿的耳朵。
是死者的军衔。
此时,二?殿下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江屿眸色暗了几分。
几日未见,此人却显得更加疯疯癫癫,神情?阴鸷,眼睛泛红。而右臂被布条挂在胸前,显然是受了伤。
“怎么?”他扫视过众人,恶狠狠地开口,“谁敢造反,下场与此人无异。”
地上那秦上尉死不瞑目,鲜血染红了地面上一大片雪。
而在二殿下身后,更是站着一群手持利刃的军士,弯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盾形。
“去你娘的,敢杀老子兄弟,看老子不……”一个士兵瞬间冲开阻拦他的手,拔剑就向前窜,只是还未近身,便被二?殿下身旁的护卫捅了个对穿。
第二具尸体倒在了秦上尉身边,两人的脸恰好正对着,形成一种令人惊悚的对峙感。
“还有谁。”江驰滨恨恨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今连着死了两个人,便没人再敢贸然上前。众人低着头,死死压制着愤怒,却也只能无能为力。
“操。”江屿身边那士兵实在忍不下去,就要拔剑冲上前,却被江屿一把死死按住手腕。
“现在冲上去与送死无异。”江屿轻声开口,“想要报仇,何急这一时。”
“想杀了他吗?”
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来自地狱的循循善诱。
“想。”
*
经历众人闹事后,江驰滨心情?更加阴沉不定。
他闷头沉声大步迈进营帐内,喘了几口气。随即竟是猛地拔-出佩剑,朝着营帐内一顿毫无章法地狂砍。
里面的动静隔着几层帐-篷都能听得人毛骨悚然,众人颤栗,没人敢进去看一眼。
而此时,竟有一个全身通黑的人缓步走到营帐前,他微垂着头,连斗笠和面纱都是不透光的暗色。周围的士兵见他都恭敬撤身,为他让出帐口的空地来。
“他是谁?”江屿猛地坐直身体。
“好像是北疆道长。”那士兵解释,“来给那孙子治伤的。”他指指小臂。
江屿不言,那背影给他一种极致的熟悉感,让他想到一个前不久刚刚见过的人。
但?若真如此,又未必过于巧合了些?,
“孙子小臂上的伤有多久了?”江屿问。
“大半个月了。听说箭上淬了毒,刚开始怎么治都不好。都说北疆道士极擅医术,便请来医治。”
“他来多久了?”江屿突然发现不对。
“大概四五天,怎么了?”
“……没怎么,想起一些?旧事。”
“道长。”一旁的军士躬身行礼指着帐内,骇人的震响从里面传来,“里面殿下他……”
未等说完,那黑衣道士竟是径直掀帘而入,仿若对里面骇人的巨响毫无察觉。
周遭人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他进入的一瞬间,里面挥剑的响声戛然而止。
“道长,道长见笑了。”见到此人,江驰滨仿佛瞬间从疯癫麻木中醒过来一般,猛地睁大眼睛。
他堪称慌乱地收回自己的佩剑,将满地狼藉收拾归位,“道长请坐。”
那黑衣人坐在江驰滨塌前,用左手略显笨拙地将对方小臂上的绷带解下来,以便查看伤口。
“道长,您这右手,是最近才?伤的?”
动作戛然而止。
“……是我多言。”江驰滨再次赔笑着绕过这个话题,“道长,我这伤……还要多久能好啊?”
那黑衣人抬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太好了太好了,多……多谢道长。”
那黑衣道长并未开口,即便是单手操作,一层层涂抹药粉的动作也快得令人看不清楚。
“嘶……这个药粉怎么这么痛,上次没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