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人看着她,却笑得无?情。
“都这种时候了,就别说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的谎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的人再过不久就会过来,而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还会白白放我们离开?小警察,别当我们傻才是啊。”
洛殷摇着头,泪水模糊了眼睛,还想再继续求情,身后却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嗓音:“不要求他,我没关系。你照顾好自己,活下去……”
洛殷觉得心?脏被揪得生疼,眼眶更是盈满泪水,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说自己没事?,还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在他心?里,究竟是将她放在了怎样的位置?
摇着头,她转回身又准备继续争取,不想,一道高大身躯却走了过来。
洛殷心?底下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将御迟衍护在身后,双臂张开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是一个?与他们年纪相近的男人,留着简单的寸头,皮肤黝黑,穿着身皮质外套休闲裤,面?色冷沉。
只?是他并没有靠近,而是在两米处停下步伐,“好久不见。”
洛殷不安看着他,清楚自己是不认识这个?人的,而这番话,更像是在对祁肆说。
不由?得转回身看了御迟衍一眼,心?底迟疑,他们两个?认识?
而御迟衍却没说话,依旧被扣押着站在原处,目光直视着那?个?男人,面?色看不出喜怒。
那?男人似也不在乎,单手插兜看着他,语气沉着,“风水轮流转,从前我不信这句话,现在,我信了。”
“当年你作为卧底,将我们发展多年才壮大的组织队伍一击捣毁,所有人因为你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而你,晋升高位,在警界混得风生水起。”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你,又有多羡慕你。怨自己为什么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地痞,而你却能出生在富贵家庭,又有一份令人敬仰的职业。”
“可是现在我觉得,似乎一辈子游走在灰色地带也不错,至少随心?所欲,也不用像你一样,担心?有一天?失足丧命。”
御迟衍看着面?前的人,到底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几年前他们曾以兄弟相称,经过那?件事?后,就没再见过。
本以为今生没有机会再见面?,却不想,终是在办案时遇见了他。
“我记得我劝过你,改邪归正……出来后,不要再做这行了。”
“为什么,你还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御迟衍看着他,心?下只?觉无?力。自己当年何尝不是真心?待他,将他当做兄弟来看待,毕竟年龄相仿,兴趣相投,似乎抛开身份差异后,他们间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只?是这段情谊,注定不能长久维序,他在组织中的意义,就是收集证据捣毁联络点,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只?是希望,他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接受整改后洗心?革面?,重新开始人生,却不想,他还是坚持走了老路。
男人听到他的这句话,只?觉得讽刺,整个?眼神中没有光亮,“不再做这一行?说来倒简单。”
“我的人生已经定型了,这辈子,我注定是个?人人喊打,做见不得人勾当的罪犯,永远无?法像你一样,成为所谓的大英雄。而你以为,我真的甘愿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吗?”
“我何尝不想活得像个?正常人,可是我光是找工作都处处碰壁,要学?历没学?历、要技能没技能,身上还留着案底,连去做个?货港搬运工,都会在出事?时第一个?被怀疑,你说我,这样一个?满身劣迹的人,该怎么重新开始?”
洛殷静默着,才终于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情绪复杂。做他们这行,有太多的不得已,站在了正义的那?一头,很多时候就代表了与所谓的人情世故割舍开。
毕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他们警方要做的,就是维护社会治安,还有保证每个?人的权益不受侵害,在这其中,不能带有任何的私人情感与私心?。
御迟衍终是不说话了,兴许确实是他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忽略了实际生活会遇上的阻力与障碍。
只?是现在,再谈论这些终究没有意义,他要做的,便?是努力争取生还可能,保证洛殷的人身安全?。
目光抬起,凝向面?前的男人,“我知道,抛开实际因素,确实是我负了你,现在,我只?希望你看在从前的情谊上,放她一条生路。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希望,别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洛殷怔住了,转回头看着他,只?觉得不能够理解,他开口为她求情,却将自己排除在外,仿佛只?要她活下去,他最后的结局如何都无?所谓。
泛红的眼睛看他,心?底五味杂陈,嗓音不住发颤,“祁肆,我们来是一起来,走也要一起走,我不可能丢下你独自逃跑的。”
御迟衍却不看她,沉寂的目光凝着那?个?男人,仿佛只?要他能够答应请求,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
“我凭什么答应你?”
那?男人皱起眉,心?中只?觉得烦躁,“当年,你害了组织里那?么多人,将我前半生的努力都毁了,现在凭什么对我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