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被护工抱上轮椅,这一早上的来回折腾没花多少时间,但是他虚弱破败的身体却已经跟不上节奏了。等再度被护工抱起来时整个人的痉挛又开始反复,还好这种小痉挛一天之中他要发作无数回,只需要时刻有人盯着不要磕到那些坚硬的地方就好,足下与关节处都有软枕护着,一般出不了太大的问题。总的来说他这样的病人,时刻要避免的就是磕碰,以免引发肢体碰撞造成损伤。
他想做的事太多,可惜能做的太少,能做好的更是寥寥一些,少到连和煦自己都觉得很可怜。
阳光和煦,可惜太阳早已偏离了轨道,远离了会发光的本身。
他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比更多的人提前几十年感受到衰老才会感受到的行动不便,甚至是更加。然后要在那些麻木与疼痛中度过他余生的分分秒秒,其实这些和煦都不曾感到过分痛苦,否则对于这样一个病人来说,未免是件过于残忍的事了。
只是如何去让白缙在和他的相处中也能感受到被爱,是一件真心让他感到苦恼的问题。
人类总在爱与被爱间来回撕扯,最终成为了一个哪怕是用自己的双眼看去,也完全无法理解参透的自我。
护工帮忙把三个箱子搁置在画室里的桌上,只有那个房间里的高度是和他坐在轮椅之上的高度完全契合,可以不用太过吃力的就触摸到他想触摸的物体。接着和煦求护工找了把美工刀往上推出锋刃,把它用布条捆在手上,自己去开箱。护工一开始怎么都不同意,说是实在太危险,但耐不住和煦连声讨好撒娇,并且再三保证只要他划不开,一定叫护工进来帮忙,这才勉强同意帮和煦把刀捆在手上,再三叮嘱不许关门,如果需要一定得喊她进来,并且半小时之后她要来推着和煦去换纸尿裤。
和煦满口答应,但实际上却留了个心思。他只说了要是划不开就叫护工帮忙,并没有说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划不开。
他可以想很多方法,但是每一件,都想自己完成。
只不过这个想法一分钟之后就有些小小的挫败,因为和煦发现他根本没办法把手抬起来。
刀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