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眼中的光寸寸散去,到最后黯淡灰暗。那张原本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到无血色,小脸无措又失落。
有风吹拂她额前的碎发,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红岭心生不忍,目露同情。
司马延皱眉,“怎么,不肯走”
此女是可怜不假,但她费尽心机讨好自己,一门心思想巴结自己,意图昭然若揭。即便她是受人指点,也依然让人不喜。
苏宓没动,小身板瑟瑟缩缩。“不,不是。郡主你刚才让我滚,我就这么一身新衣服,要是滚脏了就没有衣服穿。郡主到底是让我滚,还是让我走?”
这身新衣服是她仅有的一身厚实暖和的衣服,如果弄脏弄破了,她又得换上原先那样的薄袄子。
司马延自小锦衣玉食,闻言难免错愕。
红岭是下人,虽说是鹤园的大丫头,但也不是不知人间疾苦之人。王府下人们一季尚有两身新衣替换,表姑娘怕是连下人都不如。
王妃不是一个苛待下人的主母,也不知道为何不待见表姑娘。她小心观察自家主子的脸色,只见司马延正盯着地上看。
那地上写着字,依稀可见是数术。
苏宓用脚将字抹去,声音怯怯,“我写着玩的。”
“你会算账?”司马延问。
“我也不知道会还是不会,我就是喜欢数东西玩。”
红岭惊讶地看着她,这位表姑娘还真是让人意外。
司马延死死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她懵懵懂懂地回望着,似乎并不知道何为数术。一个从未出过王府的人,也未曾师从过数术夫子,要不是天资过人,怕是没有其它的解释。
“某人买十八斗米,每斗米四钱银子,费银几许?”
“七两二钱银子。”
苏宓几乎不加思索,红岭更是惊讶。
司马延凤眸微变,又问,“某人十九两八钱买三十尺布,粗布三钱银子一尺,细布九钱银子一尺。请问此人买了多少尺粗布,多少尺细布?”
苏宓歪头想了想,回答道:“十二尺粗布,十八尺细布。”
红岭脸上的惊讶变成惊叹,表姑娘也太厉害了。
司马延转身离去,丢下三个字,“跟我来。”
苏宓茫然地站在原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司马延,问红岭,“刚才郡主是让我跟过去吗?”
红岭从震惊中回神,“表姑娘,郡主是让你跟着。”
司马延人高腿长,行动如风一般不似寻常女子娇柔。苏宓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表情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这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明明最是尊卑有别之人,红岭却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
她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总觉得主子或许没那么讨厌表姑娘,表姑娘也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害怕主子。
苏宓套上鞋套进到内殿,无比乖巧地站在屏风后面。司马延取了一本蓝皮账册过来,递到她面前。
这手真大,手指真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