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天真道:“既然宅子每年都会涨,那为什么不买一些先放着,等涨价了再卖出去。岂不比算计其它的生意更轻松?”
红岭微愣,忽然觉得她说得甚有道理。
这时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确实是个轻松赚钱的法子,却不是长久之计。其一朝天城可供买卖的宅子并不多,二来宅子的本金太高,且收回本金的时间较长,算起来并不划算。”
司马延不知何时出来,也不知听了多久。
苏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听人说朝天城是燕朝最繁华之地,是天下人最为向往的地方。既然可供买卖的宅子不多,为何不自己造一些宅子用来买卖,想来应该本金会少一些。”
红岭闻言,又觉得极有道理。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主子,便见司马延那双傲绝的凤眼在认真看着苏宓。
苏宓下意识缩肩,“郡主,我…我是乱说的。”
司马延看得极为仔细,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这样一个怯弱的人,简单到像是一眼能望穿。
一个从未出过王府的小姑娘,不应该有这样的见识。如若不是被高人指点过,便是真正的天姿聪慧之人。
“倒不失为一个生财之道,只不过本金太高,还得好好斟酌一二。若此事能成,你想要什么报酬?”
红岭惊讶着,恭敬低头。
苏宓微张着唇,像是不敢相信。“郡主,我真的是乱说的,这样也能成吗?”
“成不成,试过才知道。我只问你,想要什么报酬?”
“我…我想要一座宅子。”她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尔后脸色越发红得厉害,“我…我不是白要的。我可以给钱…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钱,但我会慢慢还…我一定会还清的。”
良久,就在她以为司马延会拂袖离去时,她终于听到对方一声平平常常的好字。这个好字再是极轻极淡,却是最好的承诺。
她喜不自胜,“郡主,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司马延略一挥手,红岭遵命退远。
鹤园朝南,暖阳洒金。
两人一高一矮,一雪白一墨绿。雪白如天上的云,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墨绿似地上的草,勃勃生机懵懂低微。
端看两人气势衣着,犹如皓月与尘泥。但若观二人长相容貌,却是一璧一珠,说不出来的相得益彰各有千秋。
苏宓略显不安,先前的欢喜渐渐变成忐忑。
司马延睨着她,“你故意接近我,是谁教你的?”
“我…我没有故意。”苏宓怯怯看着她,“是郡主救了我,我只想感谢郡主。”
“我生平最讨厌心机之人。”司马延冷笑,“如果你骗我,你猜我会如何处置你?”
苏宓苍白的小脸茫然着,似乎不知道为何她变脸如此之快。方才还是云淡风轻,怎生转眼间黑云欲摧。
“我…我猜不到。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你回去转告你那个嬷嬷,让她别把以前的那套用在王府,否则王府也容不下你们。”
苏宓显然被吓得不轻,杏眼涌满泪水,血色尽褪的脸上尽是害怕与忐忑。她明明畏惧至极,胆怯的眼神却不肯退缩。
“我嬷嬷没有教过我害人的东西。她教我的都是做人的道理,她说人予我一分情,我必报之三分恩。这些年我嬷嬷为了养我,天天给别人洗衣服缝缝补补,她从来没有算计过任何人。郡主是对我有恩,但你这么说我嬷嬷,我…我不喜欢你了!”
司马延凤眼沉了沉,凌厉无比。
她往后退一步,“我…走了。”
“慢着。”司马延叫住她,“一码归一码,先前你说的那个法子若是真能成,我许诺的事依然有效。”
她能不能住,要看天意。
“真的吗?”她破涕为笑,绚烂如皎月破云而出。“到时候我和嬷嬷就能搬出去住,等我有自己的家,郡主会去我家做客吗?”
还真是…
司马延冷脸,“不去!”
“哦。”苏宓的笑瞬间消失,“那…那我走了。”
回答她的是绝然冷清的身影,有着越发高不可攀的尊贵。
她低声细喃,“郡主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远去的司马延脚步一顿,然后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