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可以伪造,如果说张鸿儒、吴白丁二人不是忘尘阁所杀,那么朱老太爷呢?她们可是亲眼瞧见王一石的身影以及华端严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箭。晏歌这么一问,萧忘尘愣住了,而归隐心中也浮现了一个念头。朱老太爷和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忘尘阁的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就算不多,也绝对不会像萧忘尘形容得这般一无所知,她在说谎!
江湖上?的人几乎都说过谎言,或是为了亲朋好友、或是为了名?利、或是为了活着。说谎的目的往往是为了掩饰一些不肯为人所知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坏。归隐也说过谎,她不认为说谎是罪无可恕的,到底还是要看谎言所造成的后果。她的目光幽幽的望着萧忘尘,而她只是轻轻一笑道:“药效已经过了,就算朝暮门的人重新回来,也奈何?不了你?。我先告辞了,有缘再会。”逃避是一种掩饰,萧忘尘这样算不算是逃避?手指在桌面上敲动发出了笃笃的响声,那些因为香而一时被化解的功力?回到了丹田,归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萧忘尘是从窗边掠出的,远处的渔火星星点点,钟声幽眇,在朦胧的月色中依旧是寂寞而又凄清。萧忘尘走了,那放在了萧忘尘身上的心思此时也收敛的干干净净。屋中只有一个人,而心中亦是只有一个人。归隐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开始回忆自己服下天极丹时候的场景,只不过很多年了,这记忆很是模糊。然而会像是这般平静么?晏歌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这平静太反常了。
地面上散落的血迹如寒梅点点,两只断臂此时已经变了颜色。如电光火石般,归隐抓住了那脑海中掠过的念头,她忽地伸手握住了晏歌。晏歌原本低垂着眉眼在沉思,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将她吓了一大跳,那涌到了指尖的一缕劲气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归隐在她的手心、手背轻轻地摩挲,她的神情?认真而严肃,不带有丝毫的狎昵,只不过晏歌心中微微一动,一种如同羽毛扫过的痒,她的眼睫轻轻颤动。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归隐忽地收回手,轻轻一笑道。
晏歌眉眼中掠过了几丝不解,她抿了抿唇,问道:“什么?”
归隐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走到了窗边,面对着江面上的数点渔火,淡声道:“你?的手上?有一层很薄的茧,我以前都未曾发现。”就算是大家闺秀,手上?有一层薄茧也不算奇怪。只不过握笔、握针、握剑、握刀……这些留下来的茧都略有不同。晏家大小姐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是个不谙武学之人么?之前她的体内没有内力?,可是招式呢?难道真的是一点都不会么?“你?练过剑。”归隐很肯定地说道。
“没有内力?支撑的剑式一点儿都没有用。”晏歌抬起头望着归隐的背影,淡声应道。
“那么现在有了。”归隐蓦地回头,她深深地凝视着晏歌,喃了喃唇,最后还是将话头给压了下去。叹了一口气,拂了拂鬓间的一缕长发,又道,“王一石不会来此处了,咱们回去吧。”
“是忘尘阁的人给出了王一石的消息,难道他们还会通知王一石转移地点么?”晏歌问道。
“也许王一石根本就没有来这儿。”顿了顿,归隐又道,“这襄阳城势力交错,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青楼,背后恐怕也有人在支撑,那个张好好为何能够自由而又率性?她真的是被朝暮门的人逼迫的么?我以为她就是朝暮门的人。有两个地方是消息的大来源,一是客栈,二就是众多男人的温柔乡,在意乱情迷的时候,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恐怕都会被抖出来。如果张好好是朝暮门的人,那么王一石绝不会到这地方来。”
归隐的猜测有道理,可未必是对的,晏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便点了点头算作是应答。她们来此处就是为了寻找王一石的,既然王一石不在这地方,那么她们绝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灯火昏暗,夜色凄迷,这大街小巷除了偶尔蹿出的几只黑猫,便没有什么动静了。幽绿色的眼睛在夜中实在是可怖,而那时断时续的叫声也不由让人毛骨悚然。晏歌与归隐靠得极尽,似是有些畏惧这深邃的夜。啪嗒一声细响,忽然又一道更为尖利的叫声传了出来,之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连带着几声嘟囔:“该死的猫,吓我一跳,师兄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这声音很熟悉,正是那西楼剑派的谢小楼,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归隐并不打算与她照面,挟着晏歌几个纵身便隐入了巷子中。
等到那脚步声走远了,晏歌才?低低说道:“这声音,是谢姑娘吧,我在散花宫见到她很多次,她每一回都是十分的热情,还旁敲侧击的问你的消息。如果你?不是个姑娘,我都要怀疑她恋上?你?了。”晏歌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与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