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湖的面色惨白,他揪住了自己的白发,猛然间暴喝一声道:“她死了,是我亲手埋了她!不可能会重新活过来的!”
比起李玉湖的焦躁不安,谢小楼的情绪可算是平静多了。她望了李玉湖一眼,轻叹道:“可是师兄,我们亲眼看见了她。也许在你埋了她之后,神鼎教的人出现了,将她给救了回去。”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李玉湖是一个为了正道而杀妻的人,也是一个为了情字而一夜白头的可怜人。他当初的妻子,是从魔教?中叛逃出来的,名字就叫做姬孟。当真相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李玉湖那满腔柔情划过了利剑,他手刃了自己的妻子,以示他跟魔教?势不两立。江湖上的人或是鄙夷、或是赞扬……这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人淡忘。可现在,神鼎教的弟子忽然出现,他们是来报仇的么?
“这江湖越来越有意思了。”李君临掩着唇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语调破开了那如同冰雪凝结的冷凝氛围。谁是对手?谁是朋友?谁都可能是对手,可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成为永远的朋友。
归隐勾了勾唇,对李玉湖这歇斯底里的癫狂视而不见,她转头对着孙留阳说道:“带着你门中的弟子去连云寨。”这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除了跟着去连云寨,那就只能够死了,孙留阳读出了归隐话中的意思,他心?中一惊,那最后一点顽固被这无情的话语给打破。
谢小楼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知道她图的是西楼剑派还是整个江湖呢?归隐淡淡地扫了眼那满心?喜悦、藏不住笑意的人,心?中暗暗一声嗤笑。谢小楼已经成为了萧红袖的左膀右臂,知道很多的事情也不足为怪。
连云寨远处佛寺里的钟声传了出来,一脉庄严与冷肃。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那寨子里房屋一间连着一间,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子。连云寨的大旗竖在了营门口,在寒冷的风中猎猎作响,门前的雪已经被扫尽,地面上潮湿一片,留着那坑坑洼洼的脚印。“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的?”听到了脚步声,归隐没有回头,她眯着眼冷淡地问道。
“我是李君临啊。”李君临咧嘴一笑道,“是老天让我来这寨子中当你的狗头军师!我不会害你的,你要知道,我最倾慕的江湖女侠就是你归隐了!”李君临心情很愉悦,他一个纵身跃到了一旁蒙着薄雪的青石块上,弓着身子留下好几个掌印。“你想要杀谁?我会帮助你的。”
归隐拧着眉,冷声应道:“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李君临轻嗤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安静了片刻,他又开口悠然道:“都说归隐女侠是独来独往的人,你忽然间出现在连云寨难道是要为他们求公道?不过是想利用这一群人罢了,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帮助么?人在江湖,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可是不行的。”同样的话从不同的口中说出,归隐忽地想起了那远走他乡的桑不留,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她何尝不知呢,这不是一个人的江湖。
“怎么,你在想你的朋友了?”李君临轻轻一笑道,他对所谓的答案不在意,可是蓦地听见归隐说了一声是的时候怔愣住。就算是独来独往性子孤僻的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好友,何况是归隐呢。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那苍茫的雪色中露出的一点塔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再转头时候,归隐已经消失不见了。
桑不留去了哪里几时回来这些事情归隐不知道,她也不想刻意去调查。她离开了这无名山的连云寨,去一个她曾经到过的地方。忘情山庄,那个似乎独立于人的视线中,可最终会被牵扯入大大小小江湖事情中的山庄。萧红袖、萧忘尘以及萧长歌,可都是他们萧家的人呐。归隐扯了扯嘴角,忽然间发现自己连一个笑容都绽放不出来,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
谢小楼师兄妹两个人是不能长久停留在连云寨的,他们只是确认孙留阳一行人的安全,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赶回西楼剑派去。归隐正是随在了他们的身后,避开了护院弟子,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晏歌曾经住过的地方,那儿的摆设丝毫未动,透过雕花窗子,依然能够看到那堆积着白雪的秋千与假山。
并非来此处缅怀过去的亲昵,在屋中停留了片刻便掠了出去,打晕了一个独行的女弟子换上了西楼剑派的装束,面上涂涂改改,倒也掩饰住了原先的样貌。她到忘情山庄的时候将近黄昏,如今夜幕降临,正好将一切事情都掩藏在了黑暗中。所有在白日下不便曝光的污秽与荒唐,或许都会在夜色里重现。
萧红袖住的屋子中很安静,只有几道轻浅的呼吸声。若不是人影投在了窗上,几乎感觉不到这里有人的存在。窗下的草木随风而动,上头的积雪滑落在了脸庞上,冷气逼来,可归隐恍若未觉。她在等那一片静寂被打破。“李掌门——”忽地响起了一道客客气气的声音,这两个人呐,哪里有点夫妻相?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么?归隐眸子沉了沉,掩饰住了那片刻的迷茫。
“我们与浣溪沙结盟,可是浣溪沙根本不会对我等坦诚相待,你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知道为什么三山四海堂忽然间更换了堂主么?我们投靠浣溪沙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不好的名声。八大剑派如今落到了这种境地,有很大一部分是晏歌造成的。”李道衡的声音似是在强压着怒气。
“你以为现在的八剑能做什么?”萧红袖冷冷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