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那会,她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她又不会盘古代的发髻,索性就扎俩麻花辫,清爽又显嫩。
至于首饰,她二姐能有那些,她可没机会有,钱氏不会给她那闲钱去买珠花与帕子。
再说她自个儿,对首饰也没多大的兴趣。
兴许还是她太穷吧,没有银钱哪里来的心思去想那些呢?
“哪里黑了,我倒未觉着三丫你黑。”
姜锦花笑着露出白牙,她不知顾疏是安慰自己,还是他真的觉着自己不黑。
也许在顾疏眼里,旁的人皆是不美不丑的,只因无人甚于他。
总之在顾疏这般肤白之人面前,她宛如一颗黑炭球。
“怎会不黑,与顾大哥你比起来,我可黑了!”
这话是实话,顾疏生得那叫一个肤如凝脂。
“这怎么可比……”顾疏一脸窘。
他说的又不是这般意思,与女子比肤白,顾疏并未觉得自己胜了便欣喜了。
思及自己的容貌,与往前曾发生过的二三事,顾疏的眼眸不觉黯了几分。
他抿着唇不愿再提这话了,姜锦花看他不提,正巧她也不想提了,两人皆闭了嘴。
行至医馆,街边来来往往的人便已多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有几分热闹集市的场面。
仁心堂所在的街道稍显偏静,清早问诊的人不多,顾疏与姜锦花来时便只有三四人。
被问起要问诊哪位郎中,顾疏答道:“咳意未止,还是见李郎中吧。”
医馆的小学徒领着两人走至内堂,李郎中身前无旁人看病,顾疏是头一位。
两人到时,他正坐在一方座椅之中,见顾疏走近,便起身摆手于另一座椅,“原是顾秀才,请坐吧。”
再一抬眼,顾疏身后的姜锦花便露于李郎中眼中。
小丫头扎了两根麻花辫,与那日一见并不相同,乍一看李郎中还没想起来,稍待之后他才问:“这位是……那日送顾秀才来医馆的姑娘?”
“是,她是姜家的。”
姜锦花微微一笑,对李郎中的好记性表示惊叹:“我姓姜名锦花,小石头村人,李郎中竟还记着我呢!”
“那可不,我虽上了年纪可记性却好着呢,上回若非你这丫头顾秀才那病也好不了那么快。”
李郎中一捋花白的胡须,姜锦花送顾疏来的时候,顾疏正发着热,那温度可烫得吓人,李郎中不敢保证再晚几步顾疏会成什么样。
“今日正是为了这病而来问诊,还请李郎中再为我瞧瞧,我这咳病可还有大碍。”顾疏掩着手淡咳两下,因咳嗽苍白的脸颊多了一团红。
“嗯……我看看。”
顾疏的一只手臂放至桌上,桌的深色衬着顾疏手腕愈发的白,姜锦花又是一阵感叹,人如白玉,手腕更是皓腕,看着当真是赏心悦目呀!
李郎中先是为顾疏把脉,而后又看了舌头、耳朵,复又道:“已无大碍了,想来再过几日便可痊愈了。”
姜锦花一听,安心了。
“李郎中,今日还要请你给三丫看看伤,前日她自山上跌落,头嗑到了石子,不知可严重?”
顾疏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着姜锦花坐下,李郎中一眼瞧见她额前的布块,便道:“先揭开我看看。”
姜锦花缓慢动作小心地一小点一小点揭开布块,只是血块凝固,那布块与血凝结到一处,现如今想扯下只徒生了痛意。
“我来帮你吧,你看不见伤口。”
顾疏接过姜锦花手里的动作,轻柔地撕开布条。
姜锦花在顾家上药时,他早便看过那狰狞的血口子,但今日所见一点不比那日的震意来得少。
她的头顶破了老大的一个血口子,不说娇滴滴的小娘子,便是成年壮士都一定觉着疼,姜锦花却闭口不言一二,顾疏心底为她生疼。
李郎中仔细察看了一番,拿出纸笔写写后递给她,上头一大团字,龙飞凤舞的字迹姜锦花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说:“这是药方子,你到前头药房里头去取药,早晚各服用一次不多日便能好了。”
姜锦花一听便犯了难。
她若是把药方子带回姜家的话,先不说钱氏许不许她用厨房煎药,王氏早年便不喜药味,她可能在姜家煎药?
顾疏看出姜锦花的犹豫,一想她在姜家并无自由,便又问李郎中:“李郎中,三丫每日要下地干活,可有外敷的药膏可用?”
“有是有,只是价格昂贵。”李郎中也是看姜锦花身着布丁的衣裳,心想她家境贫寒,出不起那个钱来。
姜锦花却一口道:“李郎中只管说,钱不是大问题。”
她手里还有姜大根给的半两银子,掂量着买药应该足够。
李郎中便将名字告诉了两人,还特意指了路,就在出医馆往前走两步的位置。
那药也确实如李郎中所说,比寻常熬制的药要贵了许多,且姜父给的钱并非全是铜板,这店里找不开,姜锦花只得另外多借了顾疏五十文买药。
“顾大哥,等我赚到了钱,就还给你。”
顾疏却突然笑了,“三丫忘了那日是你送我来医馆就的医?是我还欠着你钱呢,而非你欠我。”
他又提到了那日姜锦花救了他一回之事。
算下来不但不是姜锦花欠顾疏的钱,反而是顾疏欠了姜锦花八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