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生如玉童,温和知礼,而周莹眉眼间尽是公主的娇纵。
周莹待周宣不?如胞弟亲近,但?也?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只微抬下巴,行了不?大标准的礼,“太子皇兄。”
周宣平淡地收了一下下颌,径直离去。
周莹心中不耐极了,回头便对着周宣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不?就靠着皇后所出,若周宣并非男儿,这太子一位哪有周宣什?么?事儿啊?
周莹愤恨着想,快步走到御书房。
她求见武德帝,待夏公公传报之后,武德帝允她进殿。
周莹便提着裙摆奔入殿内,嘴里是甜甜的笑,“父皇!”
“长阳这是今日遇见什?么?好事了,这样高兴?”
武德帝对小辈一向慈爱,除却太子?,他最喜爱的便是长阳公主这位小公主。
“父皇,你先前说想为长阳寻个驸马,这事是真的?”
武德帝呵呵一笑,“怎么,长阳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长阳是有看上的人选,他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顾疏!父皇,儿臣要顾疏做儿臣的驸马,你为儿臣下赐婚圣旨可好?”
周莹嘟了嘟嘴,回想起顾疏丢掉自己香囊,却接了人家的红绳,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可以丢了她亲手缝制的香囊!
“顾疏?”
周莹一口咬定,“对,就是状元郎顾疏!”
武德帝收起笑,神情严肃起来,“他不?行。”
“为何不?行?”周莹当即不满,“父皇,你分明应了儿臣的,只要儿臣看上了他,你就会为儿臣下赐婚圣旨的!”
“长阳,新科状元顾疏他是崔年的学生,崔年对他抱以厚望,送他入京是要拜朝为官的。说到这里,难怪那老家伙当初走时那样干脆,原来还留了后手给朕。不?错,真是不错啊,顾疏其子,文采斐然,样貌翩翩,朕很满意。”
周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父皇,不?是说儿臣的亲事吗,怎么说起顾疏的好来了?”
她要听的可不是这个,而是不能为她赐婚的原因。
“那位新科状元,家中早有一门已娶的妻子,朕如何能再赐其为你的驸马啊?”
让长阳公主下嫁,即使委身为平妻,武德帝也?无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让他休了发妻不就好了?”周莹不?甘心。
“胡闹!”武德帝发了脾气,“即便顾疏休了发妻,朕也?不?会准许你下嫁,世间好男儿多少,你何必就死盯着顾疏不放!朕说了不?应,那就不?可能。”
“父皇!”
周莹在殿内跳脚。
她还想再说,武德帝却面色一凛,“不?必再说了,下去吧。”
武德帝传唤夏公公进殿,将长阳公主送走后,他又回想起姜首辅今早进宫所说的一席话。
姜首辅得知顾疏为崔老之学生,对其极为看重,在武德帝面前多番为其美言,用意便是盼着武德帝莫要在半路折了这么?一根好苗子?。
武德帝虽然纵容长阳公主,但?远比不?上他对臣子的看重。
崔家要为顾疏夫妻大办婚礼这事武德帝也?已知情,顾疏对发妻一往情深,他便不能做这个恶人,将两人拆散了。
赶走了长阳公主,武德帝心里舒畅,又窝回龙椅翻开奏折。
再说周宣与周莹擦肩而过后,他没回东宫而是转头去了姜皇后的长春宫。
每年的二月,长春宫皆会笼罩哀云整整一个月。
其中的原因,是整个皇宫乃至蜀国的忌口。
周宣进殿时,姜皇后正侧靠于椅中,她面色尤为不好,容颜素净苍白,嘴唇乌青,眼底是厚厚的一层鸦色。
长春宫的掌事姑姑于姑姑正劝姜皇后用些吃食,姜皇后已经整整一日未进食了。
越是临近二月二十,姜皇后的精神越是不好。
近一个月,她几乎一直缠绵榻上,每晚陛下准会到长春宫陪伴于她,即便后宫有美人想请走武德帝,但?无一人能撼动姜皇后的地位,从姜皇后的长春宫里将陛下请动。
可即便有武德帝在,姜皇后仍未给他一个好脸色。
说起来,武德帝已有太久没有留宿后宫了,他膝下也?不?过两位皇子?,两位公主,自打柳美人诞下荣阳公主后,后宫再无所出。
貌美如叶妃,也?被武德帝长久冷落。
陛下出现在后宫,最多是到这长春宫,陪着姜皇后。
尤其是二月,于帝后而言,不?必明说,两人明晓这一个月该有多煎熬。
周宣走到姜皇后面前,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母后……”
姜皇后缓慢抬起眼,疲惫地牵起一抹笑,“皇儿,你来了。”
“母后,您……”周宣小心翼翼地提及,“您又为皇姐劳神了?”
“皇姐”二字令姜皇后眼中浮起一层湿意,她没有落泪,却比落泪更显沉痛。
这是她身为一个母亲,这辈子?过不?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