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当?日。
顾疏、沈启业与柳博源三人乘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武德帝会在殿中亲自出题策问贡士们，到宫门前，众位贡士需得下车步行入内。
“延清……”沈启业声音虚的慌。
顾疏安慰他,“已走到这一步,离你想要的不过一步之遥。”
没什么可怕的。
沈启业缓缓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柳博源突而开口,“廉兄他们也来了。”
侧手边,廉成周等人也下了车,一行人打了个照面，不时就有学子摆出笑脸迎到顾疏面前,“会元郎,祝你今日顺利啊！”
“顾兄好运。”
多的人对顾疏抱以期待,即便无?人知晓顾疏会得怎么个结果,但?会元也不是随便就能考出来的。
顾疏既然能得解元，再得会元,便表明了他有过人的才华。
“多谢诸位了。”顾疏拱手回礼。
廉成周却没说话,深深且复杂地忘了顾疏一眼，便与其他学子们一同走入宫内。
顾疏也欲进门，这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你便是会元顾疏？”
来人是将到不久，身边两名小厮守在马车旁，他一双黑布靴踏在地上，漫步走至顾疏面前。
两人离得近,才得以看清彼此的模样。
顾疏今日的衣着是姜锦花所挑，她选了一件崔老夫人命人做的青翠色长袍，在衣摆深处绣有一只白鹤，其旁几朵云为点缀,肩侧两团飘起的狐毛为更保暖。
青翠衬得顾疏身姿颀长，气度如翩翩君子。
不似哪一家小门户走出的书生，倒更像家境落魄的贵公子。
若非亲耳听下人传报顾疏的家境，严河甚至会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这人莫非不是顾疏？
顾疏轻轻勾唇，“在下正是顾疏，不知公子是？”
“我本名严河。”
严河头戴玉冠，衣袖由金线勾勒，腰间别有一只玉带，神采奕奕，“早听闻会元非京城人，便想与你一见。奈何这几日备考殿试，不得空，巧的是在这宫门前见到了你。”
“严大公子高中第三名，是为好成绩。”
“多谢。”
严河一笑?回道：“今日殿试，顾兄的把握可有？”
“不敢多说，一切看最后。”
“我亦会尽全力。”
严河笑?意更深，比了一个“请”。
顾疏其人，甚对他的胃口。
在京城生至二十有五，只除了年幼的崔子照，还未遇到在学识上能与他一较的学子。
既然会元被顾疏夺下，那么今日殿试他便要在旁好生一瞧，这顾疏究竟何能何德？
殿试，两人再当?堂一比！
和顾疏一较高下，严河有这个自信。
更为之期待。
严河请顾疏三人先行，三人便没再客气，进了宫门后，严河领着小厮走在之后。
宫里的小太监一路将一行人领至举办殿试的太和殿，众位学子们已聚在殿内等候了。
严河轻声提道：“今日到场的或许不止陛下一人。”
顾疏眼眸加深，睇他一眼，“严大公子的意思是？”
“你是去年考中的解元对吧？”
顾疏点了头。
“恐怕陛下去年增设会试的用意不仅仅是为添人。。”
严河笑?道：“换言之，有小道消息传出你与崔家关系不简单，这事可是真？”
光看严河的笑?眼，顾疏已经能推断，这件事他心?里如明镜。
于是便径直回应，“是，崔大人为吾师。”
“我就知道，崔老离开京城还乡回到荣安，定是有原因的。”
见顾疏听不懂，严河又补道：“有件事你怕是不知，这一年以来，朝堂请辞、被换掉的大臣不再少数，我这么说的话，你应明白是何意思了吧。”
顾疏沉吟。
莫非武德帝增设会试，是为将朝廷换新血，更为“改朝换代”？
殿外有太监压嗓子喊道：“太子殿下驾到，陛下驾到——”
“臣（草民）等见过太子殿下、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学子与朝臣恭迎武德帝进殿。
只听武德帝的声音，“诸位请起。”
顾疏站直身子，余光微微抬起，入目便是高坐上手的武德帝。
当?今天子曾出身威猛武将，五官方正又拢着悍气，不笑?时神情尤为肃穆。
莫怪崔老常与他叮嘱，陛下虽瞧着凶狠，实则天子仁心?，心?系天下百姓。
眼眸轻瞥，不经意便落到了武德帝下首站立的太子殿下周宣身上。
待看清周宣的样貌，顾疏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位太子殿下，他是第一回见到，可为何有一股异于诡辩的熟悉感？
这感觉自哪里来？
顾疏再度仔细端视周宣的面貌。
太子周宣年仅十四，还未及冠，他虽年幼但眉宇间已充斥了为东宫太子应有的势气，即便面对众多殿试学子，面色仍旧不改。
周宣一双眼生得又黑又亮，眼里澄澈，光看五官，与武德帝相差较多。
许是周宣肖像姜皇后之故。
心?里琢磨了一番，顾疏也未寻思出究竟哪里觉得他面熟。
再一犹疑，只听上首武德帝开口，他忙收起心?思，凝回殿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