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意识到自己眼眶红了,还没等泪珠流出来,就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走到姜锦花身边,说:“是杏花的不是,还连累主子被带到了这?里。主子,你就不应该来曲家的。”
“怎么了,你到底因为什么被留在这里的?还有你说我不应该来曲家,是不是曲家出事了?要不是柳掌柜告诉我你走了快一个时辰,我都不知道你被扣在曲家不得?离开。”
姜锦花满脑子都是疑惑,来时那位曲家奴仆的话更是留在她脑中徘徊,怎么都散不去,“我进来时,听说曲家小姐要查事情,他还不告诉我他们究竟为何留下了你。杏花,你与我说说这?件事吧。”
她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令杏花一下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好。
姜锦花看出她纠结,就改口:“是我着急了,你就先说说你为什么被留下来了吧。”
杏花也不敢大声,便侧身在她一旁道:“奴婢本来应柳掌柜说的,将糕点送到曲家,结果就被曲家带到了偏院里。那位曲家的丫鬟告诉奴婢,等她送到小姐手上,奴婢就能离开了,谁知道一直等到现在那丫鬟都没来。”
“所以曲家到底还是出事了,是吗?”姜锦花又问,“你送的吃食没出差错吧?”
杏花摇了摇头。
姜锦花想也是,他们玲珑斋又不会?在吃食里添毒,怎么会?真的送出事情呢。
果然这件事还是无妄之灾。
姜锦花总觉得?这?件事还不是小事,那位小姐分明说要府中上下查清楚事情原因,就有一种她若是查不清楚就不放姜锦花和杏花离开的架势了。
姜锦花最担心的还是,要是今日一天都查不清楚的话,她和杏花是不是就得?一日都要留在曲家不能离开?
而且她进到曲家来,只有柳掌柜知道,倘若她被扣在曲家,她该如何给顾疏报信?
姜锦花咬住嘴唇,一用力,下唇都有些疼了。
杏花思索了片刻,又道:“主子,奴婢方才一直陪着曲家的几位丫鬟聊天,从她们口里,听说了一件事。”
她侧眼投眸,口里说的几位丫鬟,可不就是这屋子里坐着的几位。
在姜锦花和杏花说着话的时候,那几位丫鬟就频频投来视线,看着两人。
“是何事?”
杏花答:“她们说是今日曲家上下都在严查,可能是因为曲家的那位二少爷之故。”
“哦?”
姜锦花刚还想问,看着两人谈话的几人坐不住了,几位丫鬟互相看看,都是一副想过来又不敢的模样。
其中有一位走了过来,她生得?一张圆脸,瞧着胆子也?大些,“杏花,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姜锦花和杏花谈话声音小,几人并不知道姜锦花的身份。
杏花笑回:“不是,这?是我们玲珑斋的东家。”
“啊,原来是玲珑斋的主子。”玲珑又是一副笑脸,“我是玲珑,是曲家的丫鬟之一。”
她又一一介绍了身后的两人,她们三人都是这院子的当值丫鬟,因二小姐有命,令她们待在屋中不得?离开,所以才会?和杏花都待在这里。
三人也从姜锦花口中得?知,她本名姓姜,本来是想将杏花接回玲珑斋的,结果也?被留在曲府之内。
姜锦花有意和玲珑交好,“不知道玲珑姑娘,可否知道二小姐为何要大家都待在屋内,不许出屋呢?”
她原意是想问,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怕玲珑顾及太多,不愿意透露。
“这?件事吧……”
玲珑目光闪烁,她身后的梅兰突然喊道:“玲珑,你知道的,若是被二小姐知道了,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墨菊也说:“是啊,咱们也?只是奉二小姐之命,主子有命,做奴婢的哪敢不从?”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姜锦花就挑了一下眉毛。
不过这?也?压根不是她想听到的话,她想要的是实话实说。
玲珑有些为难,“姜姑娘,你看?”
姜锦花笑道:“玲珑姑娘也?不必觉着会?得?罪你家小姐,我与我家杏花无缘无故就被扣在曲家,倘若你不说,我当然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待着。就算我带着我家杏花到该去的地方讨个说法,我们也没犯错,对吧?”
她同样说得?没有一点毛病。
只不过话里话外,都是在逼迫罢了。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玲珑这意思就是要说了,她回头先和梅兰墨菊道:“梅兰,墨菊,你们也别太小心了,这?位姜姑娘和杏花分明是被莫名留在府上的,她俩要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准要去找小姐的。若真到了那时候,府上又该更乱了。”
梅兰和墨菊一听也是,就点头应了。
“姜姑娘应该知道咱们曲家有几位少爷与小姐吧?”
玲珑就再?转过来与姜锦花说:“近几日大老爷在外地办事,夫人身体欠佳,便由大少爷掌管一切事务。除了大少爷,咱们府上还有二少爷和三少爷两位少爷,大小姐、二小姐两位小姐。”
说完这?些,才到事情的正头上,玲珑道:“咱们府上唯有二少爷出生时遇到姨娘血崩早产,一出生就身体不好,不但每日都要用药,就连吃食上都小心翼翼。”
她说了这?么多二少爷曲长生的事情,姜锦花不用想也知道是曲二少爷出事了。
“所以说,是曲二少爷?”
玲珑点头,“姜姑娘聪慧,正是二少爷出了事,府内才会?草木皆兵。只不过我就不知道二少爷是用药还是吃食上有问题,好似是二少爷把吃的都吐出来了,人更是昏迷不醒,二小姐一听说,大怒之下便勒令严查府内上下。”
然后就是各院子的人都被把控住了,杏花来得时候送去了吃食,正好遇上曲长生之后晕倒,于是曲家二话没说把杏花也扣下了。
姜锦花理清楚后,微微叹气。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如她所想,绝对是无妄之灾。
且这?无妄之灾还不是好处理的,那位曲二少爷若是不能醒过来,她和杏花兴许都要继续留在曲家了。
姜锦花无奈道:“难道你们就没一个去问问,曲二少爷的情况如何?”
玲珑摇了摇头,“没有,二小姐说了不能出院,我们几个都不敢出去。”
“玲珑,我去吧。”
这?时梅兰忽而站起来,“咱们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法子,二小姐也?不派人过来查咱们这?个院子,你说就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墨菊淡淡道:“应该是还没查到这里吧,毕竟咱们这?可是最偏的北院。”
玲珑有些尴尬。
也?不是她想等啊,确实是二小姐还没查到这里。
曲家以东南西北划分,以东为尊,北边的院子可不就是冷宫。
墨菊说时十足讥嘲,她们三个就是最偏远院落的几个丫鬟,在曲家便是最不受重视的。
没有话语权,更别说询问主子的事情了。
玲珑问:“梅兰,你就算出去了,也?问不到情况啊,说不定还没出去走几步路便被压回来了。”
梅兰却一脸无惧,“没事,你忘了我还认识二才?他就在离三少爷的院子里伺候跑腿,三少爷的院子离这儿不远,我去问问他就行。”
“那你可要小心点。”玲珑道。
梅兰点头,再?三保证自己无事,就打开屋门出去了。
房门再次关上,玲珑叹了一口气,“墨菊,你说梅兰真的会?没事吧?”
墨菊却道:“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担心二少爷有没有事吗?只要二少爷没事,咱们也?没事了。”
“可是咱们也?没做什么事啊,你说二少爷的院子在南边,跟咱们离那么远,咱们总不能跑南边去犯事吧。”
“只能等着了。”
姜锦花站着有些累,也?过去坐下,还借用玲珑院子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玲珑她们虽然只是曲家的三等丫鬟,但院子里的茶水却和玲珑斋所买的品级相差无二,姜锦花便多喝了几杯水。
玲珑咂舌,“姜,姜姑娘,您是有多渴呀。”
“咳咳。”姜锦花有些脸红,“我是一路从玲珑斋跑来的,累人的紧。”
她就是走久了话也?说多了,想喝水。
玲珑了然地点点头,墨菊则是不留痕迹地打量了姜锦花一番。
“说起来,咱们玲珑斋和玲珑姑娘还挺有缘分的,都有玲珑两个字。”
姜锦花这么一说,玲珑也笑开了,“还真是,不知道姑娘你家铺子都卖些什么?”
几人在这屋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问问话。
姜锦花答:“是些零嘴吃食与糕点,往后得了空你可以去看看,就在城南那头,很好寻的。”
玲珑笑着应自己定然会去的,还又热络地问了姜锦花几个问题。
墨菊撇撇嘴,对她这?副样子有些无话可说。
这?位姜姑娘瞧着就不是大户里出来的,她不知道玲珑有何可巴结她的?
那边姜锦花听玲珑说她平日里尤为爱美,灵光一闪就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纸包。
这?里面装着的是她所做的四种颜色的口脂。
玲珑一看眼睛都花了,墨菊更是被吸引地坐过来看,杏花站到姜锦花背后,探着脑袋也?想看。
“姜姑娘,这?是口脂吗?”
玲珑虽然爱美,但如口脂、胭脂这?些的,素来都是主子赏赐她才能有。
前两年她曾得过一盒大小姐快用完的胭脂,宝贝着用了许久,都舍不得?擦。
姜锦花笑着说:“是啊,这?是我自己做的口脂,一共四种颜色。我还做了胭脂、黛膏和抹脸的,都是我昨儿才做好的。今日先带到城里看看有没有人买,要是卖的好,以后我就多做些。”
玲珑赞道:“姜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
玲珑都想摸一摸了,可又怕给摸坏了,整个人是又着急又心动。
墨菊坐在一旁,虽然不说话,但眼里很明显也带着心动。
姜锦花故作没看见,问两人:“你们想要吗?”
玲珑急着追问:“姑娘你这?要卖吗,多少钱一种色?”
“会?有些贵。”
“姑娘你说。”
“半两一种,你们觉着呢?”
墨菊却犹豫了,“这?么贵?我听说沉香阁的口脂只要一百文。”
她觉着实在是贵太多了。
她们几个丫鬟并无几个钱,半两银子都不知道要攒几个月的月给了。
姜锦花摆出笑来,“今日能来曲家遇到你们,本就是我们的缘分。我这?口脂你瞧着是比沉香阁的贵,但我贵在颜色比她们的好看,也?比她们可选的多。我之所以开这?个价,是有我的道理的,买了你绝不会?后悔,但不买你日后难保会?后悔。更何况咱们有这?个缘分,所以我砍过了价卖你们半两。”
“是啊,墨菊,姜姑娘卖这?个价肯定是她东西好啊。”
玲珑就觉得?,姜锦花说半两自有她的道理,她还说是因着她们有缘,所以才给她们砍了价。
看看姜姑娘多善良,多贴心。
要真搁外头卖,还不知道多贵呢。
姜锦花笑容愈发灿烂,死的她都能说成活的,更别说原本就是活的。
洗脑这?件小事,有什么难的?
问她和谁学的,都是顾疏教的!
姜锦花如此理不直气也?壮。
再?说姜锦花确实有给玲珑洗脑的意思,想她买自己的口脂,可她并没有真的欺瞒于玲珑。
半两一色这个价是她看在今日有缘进了曲家,又遇到玲珑墨菊等人,才砍了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