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伤害,后来发生的一切,对蔡栖巫来说都不值一提了。
职业电竞选手伤了手无异于废人。然而比赛在即,WTF必须要派出个“没有违反联盟规则”的刺客打首发。
他悉心教出来的刘与风,不,Wind,成了唯一的人选。
废掉的前冠军和健全的未来冠军孰轻孰重,战队该偏袒谁,不言自明。
往日和蔼可亲的经理换了副面孔对他晓以大义、威逼利诱。多年不曾理会他的养母向他电话哭求、挟恩索报。
大局,私情,成了牢牢困住蔡栖巫的网,将他缚得死紧,喘不过丁点气来。
没有人想过他是否一开始就不打算追究。他们只欣慰于,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劝说下,蔡栖巫最终独自扛起了所有压力对外宣布退赛,并识相地为规避联盟审查连夜消失。
蔡栖巫也无所谓了。
一只手,加一个虚名,就能还清七年的养育之恩,了断五年的队友情,是他赚了。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地板上,蔡栖巫望着地上的光斑,想着往事,薄唇边泛起丝苦笑。
当时车上坐得满满当当,却无一人提醒他小心,事后也无一人斥责刘与风,还是他这队长当得太失败。
放射室外的那些窃窃私语化为附骨之疽,至今仍不时在他脑中回荡。
——队长以后怎么办?
——退役呗。管他呢,他这么厉害,到哪都饿不死。
——没听别人怎么讽刺我们的?呵,起舞和他的大腿挂件。
——Wind这事做得不地道,但也算变相帮我们解脱了。
——反正是人家兄弟俩闹矛盾,怪不到我们头上。
——咱们撤吧。好好休息备战,让人看看,没起舞我们WTF照样拿冠军。
——嗯,走吧。
原来,他努力变得更强,努力拿下一座座冠军奖杯,带给他们的根本不是安全感和喜悦,而是嫉妒,怨恨,厌恶。
活在他的“阴影”下,真是辛苦他们了。
如今再回头看,他作为“起舞”的那段过去,真是个令人捧腹的笑话。
卧室里的暖气好像停了,蔡栖巫浑身发冷,捞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兜头盖住。
他的右手依然在被子里微微颤抖。
伤口早结疤了,这会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
肚子也饿得很,黑暗封闭的狭小空间将咕咕的抗议声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可蔡栖巫懒得下床,更没心情烧水泡面,索性两眼一闭,以睡止饿。
“砰砰砰。”
蔡栖巫翻了下身,没理。
“砰砰砰。”
蔡栖巫睁开了眼,疑惑地拉下被子看向自己腹部。
他肚子的叫声变异了?
“蔡栖巫,你在家吗?是我,苏苏!”
……原来那响声是苏苏在敲门。
对女孩子置之不理着实不厚道,蔡栖巫赶紧汲上拖鞋,去给苏苏开门。
苏苏今天收拾的很干净,化了精致的妆容,套了条粉色背心裙,美丽又可爱,令人眼前一暖。
“你是要出门约会么?”蔡栖巫温声夸了句,“这身好看,像小仙女。”
“不是啦,人家没有男朋友。”苏苏羞涩地捧了下脸,“而且我平时一直这样好看的呀。”
蔡栖巫默默回想了下第一次见面时麻辣烫流了一身的苏苏,以及火灾后满脸黑灰的苏苏,礼貌微笑。
你是女孩子,你说的都对。
“你找我有事?”
“哦对!”苏苏锤了下手,“我被你夸得晕乎乎的,忘了正事了。我哥送了好多吃的来,你要不要来我家吃午饭?”
“呃……”蔡栖巫犹豫。
俩人非亲非故,他去单身女孩家里吃饭不大好吧?
苏苏唯恐他不肯去,忙不迭报菜名:“有红酒烩和牛!澳洲红龙虾!还有灯影牛肉和鲍汁捞饭!我哪吃得了那么多,留到晚上会变味的,来嘛来嘛!你当帮我的忙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