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以为赵辰轩坠崖后肯定尸骨无存,战争才刚刚开始,皇帝就死在了乌顿手里,所?有人都没了什么斗志,抱着剑在军营里唉声叹气地坐着。有些人甚至生了投降的心思,等乌顿攻过来,他们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早早认输。
繁荣了数十年的中原,定要迎来一场大劫。
谁知皇帝竟果然是有天神保佑,从那么高的崖上掉下去,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
众将士们一改颓丧面貌,士气大振,在朱绅带领下开始整肃军纪。
一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酉时未过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孙灵陌在自己的毡房里沐浴。军营里条件艰苦,又没有女装,只有几身浅褐色的粗布衣裳能给她穿。好在衣裳都是新的,还很干净,她随手挑了一件穿上。
装戴整齐后,她拿上一应药物,准备去给赵辰轩换药。
刚走出毡房不远,秦洛却拦住了她。
他目光不善,冷冷问她:“去哪儿?”
她不是很有底气地说:“给?皇上换药。”
“营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军医,”秦洛面色不善:“你着什么急?”
孙灵陌不明白他的戾气怎么就这么大。她又不想跟他吵,只能道:“他的伤一直是我治的,我得对他负责。”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去见他而?已。”秦洛冷着声道:“怎么,跟他分开这么久,你发现自己放不下他,又想跟他旧情复燃了?”
她下意识否认:“我跟他有过旧情吗?”
“那你就最好老实点儿,”秦洛扶住她肩,硬是把她往回推:“跟他保持距离!”
孙灵陌无奈回房,气呼呼把地伤药搁回桌上。
秦洛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她身边坐下,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
外面隐隐传来兵卒操练的声音,孙灵陌问他:“不是要参军吗,你怎么不去练武?”
“我还需要练吗?”秦洛一脸不屑:“天下有谁是我对手吗?”
孙灵陌没有泼他冷水,心焦地在椅子里坐着,不知道赵辰轩的伤有没有得到处理。
他带着她赶了那么久的路,伤口要是裂开就麻烦了。
被秦洛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拿起盘子里搁的饼,装作无事地吃了起来。
那块饼做得很酥脆,咬一口,有饼渣簌簌掉下来。
秦洛看见她脸上也沾了些,伸指要给?她擦掉。
一种本能般,她极快地躲开了他的手,没有让他碰到自己丝毫。
秦洛的手指僵了下。
想起刚才赵辰轩带她回来时,把她从马上抱下来。
她虽然口口声声在撇清自己跟赵辰轩的关系,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抵触过赵辰轩的触碰。
秦洛无声地笑了下。
像是在讥嘲自己的可笑。
屋子里安静下来,处处流动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孙灵陌嘴里还咬着一块饼,她不敢再嚼,生怕会弄出动静。
她无意伤害他,可是自己已经努力了很久,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去喜欢他。她的心不受她控制,在感情里,她根本就学不会趋利避害。
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外面响起了兵士的说话声,说是朱将军有事请秦洛过去。
秦洛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跟着那名兵士离开了。
孙灵陌等他走远,重新端起一应药物,极快地朝着赵辰轩的营帐走了过去。
赵辰轩正在里头看地图,手时不时地抚上心口。有军医好几次过来问他要不要换药,他都淡声把人打发走。
直到孙灵陌掀开毡帘,凑了颗小脑袋进来,问他:“皇上换药了吗?”
他冷峻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柔和起来,淡声道?:“没有。”
她就走了进去,把药搁在桌上,开始给?他脱衣裳。
赵辰轩发现,她脱他衣裳脱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昨日不小心碰到他背上肌肤,她的耳朵还会变红,可今天她脸上的神色却十分自若。
果然要多训练她。
他忍着笑想。
孙灵陌没看到他唇角不怀好意的笑,一双眼睛只顾盯在他伤口上。
还好缝线没有断开,伤口看上去也还好。
赵辰轩抬眼,看了看她穿着的衣裳。一件简单的粗布男装,穿在她身上却是别有风情起来。腰间系着衣带,勒出她极细的腰身。一头长发散在背上,有几缕落在肩上,在她躬身时扫到了他脸上。
他被她无意中的撩拨勾得口渴起来,偏还要忍着,没让她看出他神色里的不对劲。
在她倾身过来时,他见她唇角旁沾了两粒碎渣,便伸指帮她拂去了,问她:“刚吃了什么?”
“啊?”她起身,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含含糊糊回答:“酥饼。”
“好吃吗?”
“还好吧。”
他笑笑,低头默了片刻,又突然问:“你离宫以后,一直都跟秦洛在一起?”
她迟疑了会儿,手下不停帮他敷药,说道:“是。”
他虽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可当亲耳从她嘴里听到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遏制地不舒服起来,压抑着情绪问她:“跟他都去哪儿了?”
为什么他派了不少人去暗中追查,可始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本以为她会忍不住给人看病,以她的医术,肯定能小有名气才对。可她却隐藏得很好,无论在哪里,派出去的人都打探不到一个医术奇高的女大夫。
孙灵陌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随口道:“去的地方太多,不记得了。”
“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不依不饶。
这个时候孙灵陌才注意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好像有股酸味。
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抬眼看他明显已经变得别扭又沉黯的眸子,心里起了捉弄之意,说道:“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