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眉眼?干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的清香。两只眼?睛点漆一般,乌黑发亮。
心口好像有股邪火行将烧起来,为了压制下去,赵辰轩只能把她的手捏得越来越紧。
孙灵陌腕上巨疼,疼得她不得不挣扎了一下,说道:“你要把我手掐断了!”
他这?才从濒临决堤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松了她的手。
对她刚才的话,他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孙灵陌确定自己是猜对了,揉着自己手腕道:“皇上放心,你也只是看我有用?,这?才去救我一命。我的确很感谢你,可也不会傻到自作?多情,把你的伤归咎到我自己身上。况我从小学医,什么伤势都见过,不会有阴影的。你就让我给?你治吧,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过上一两个月,你的伤就能好了。”
她不依不饶,他终于还是被说动,无奈让她上药。她就把他上裳脱了下去,端着药走到他背后,开始一点一点给?他敷药。
她生怕会弄疼他,抹了药膏在指尖,动作?轻柔地敷在伤处。
药膏冰凉,抹上去的时候像是有镇痛作?用?,瞬时感觉不到疼了。他果然?是寻了块连城珍宝,只是可惜,这?块连城珍宝从来不愿意在他身边停留。无为道长说只要给?她想要的,她就能留下来。可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就开口问她:“你替朕解了毒,救了朕性命,朕还没赏你什么。你想要什么封赏?”
孙灵陌听了他的话,明显失神了片刻,说道:“我想要的,皇上恐怕给?不起。”
“这?世上还没有朕给?不起的东西。”
她就笑了笑,说:“那?你就多给?我点儿银子吧,我平生最爱钱了。”
“银子?”
“是啊,”她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我当然?要给?自己多存点儿私房钱。”
赵辰轩侧过头,看了看她。她今年还只有十六岁,本不该独自出来闯荡的年纪。刚在宫外看见她的时候,她还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可她医术这?么好,若家里真是一贫如洗,如何学医?
他就问她:“你的医术是谁教的?”
“爷爷教的。”
“你爹娘呢?”
“都去世了,”她说:“我刚出生不久,他们?就出了意外。后来是爷爷奶奶把我养大的。”
赵辰轩想了起来,遇见她的那?天?,为了争夺血玉,好像是有听她说过,她的爹娘在她出生不久就去世了。
“所?以你爷爷奶奶带着你,日子过得不好?”他试着问她。
“没有,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可能赚钱了。”她说:“只是后来我离开家,身上没带一分钱。刚来京城的时候,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去睡朋友家的柴房,靠朋友接济才能吃得上饱饭。就是花钿和罗安他们?两个,要不是他们?,我饿也饿死了。”
“我当时不是给?了你玉佩,你怎么不去当了?”
“那?又不是我的东西,你回来找我要怎么办。”
她把药敷完,拿干净棉布给?他包扎起来,把衣裳给?他拢好。韦德正好按她的方子熬了药端过来,让皇上喝了。
这?才多久,皇上的面?色明显好了不少。韦德更是佩服灵陌医术,偷偷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孙灵陌笑笑,对赵辰轩道:“奴才先下去了,等明天?这?个时候会再过来的。”
她虽是笑着,可赵辰轩还是看到,她的眼?眶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她竭力忍着,故作?轻松地与他聊天?,转移注意力。可方才手指抚上他的伤口,她还是被吓到了。那?么重?的伤,他竟都隐忍着跟没事?人一样,每天?如往常一般上朝,批折子,召见大臣。那?日跑去容妃宫里救她,明显牵扯到了伤口,可他也只是忍着一语不发,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怕他不再来让她敷药,忙忙端了药碗出去了。回倚晴馆的路上,眼?泪几次要涌出来,都被她仰头忍下去。
经过一处花园时,几个宦官急慌慌从她面?前跑了过去,大声叫着“桂圆”的名字。一个端茶宫女听见,低声对自己同?伴道:“听说舒贵妃那?只猫两天?前就跑丢了,可把舒贵妃急坏了,气得膳食都不大吃了。”另一个听了道:“若是咱俩能把桂圆找着,没准还能得赏钱呢。”
俩宫女越走越远,孙灵陌倒是想起另一桩事?,转道去了后宫宁妃宫苑。
偌大一个郦欣宫果如奴才们?所?言,萧条败落得厉害,院门口的杂草长得快有半人高。那?些奴才见宁妃失势,立刻变了脸色,不再怎么尽心。成日里好吃懒做,苛待宁妃。
罗安倒是仍旧尽心,规规矩矩做着自己分内的事?。这?日从内廷司取了衣裳回来,看见孙灵陌在门口徘徊,过去道:“你怎么来了?”